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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回答1988,请珍惜回不到过去的遗憾

2017-08-21 L.L. 三联生活周刊

一年前的夏天,在北京的出租屋内,我和妹妹又哭又笑地看完了《请回答1988》。当时印象最深的便是18集正焕在车内的独白。在无数次的犹豫过后,“红绿灯”事件不过是正焕错过德善的最后推手,结局或许早已注定,套用博尔赫斯的一句话——“将来已经是眼前的事实”。




然而不禁假设,如果在告白德善这件事上,正焕做了果断勇敢的选择呢?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有一个跟《1988》的结局相反的平行时空?但这其实是一个悖论,倘若如此,正焕就不是正焕了,他们可能是另外的两个人,比如前几天我们看到的柳俊烈和李惠利。


两人恋情的曝光,再一次把人们拉回到了首尔双门洞凤凰堂的小胡同里。它的平淡与温情,让每一次跟《1988》相关的话题,都能引发人们对双门洞的怀念。除了家长里短带来的共鸣,我觉得最迷人的,便是编剧布下的时间网络。在这张时间大网上,时代在外、家庭与个人在内,父母在前、儿女在后,爱情在左、友情在右…每个人的每次选择,都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时间在分岔、平行、重合,连接无法更改的过去,通往或许已经注定的将来……





1988年的韩国,正值全斗焕下台前后的政治动荡期,在举国欢庆汉城奥运会的同时,也被光州事件之后的白色恐怖笼罩。奥运会结束之后,还发生了著名的池江宪“有钱无罪、无钱有罪”越狱事件。剧中德善当选奥运会举牌小姐、宝拉参加学生运动、阿泽参加围棋比赛…便是胡同少有的与时代发生碰撞的窗口。除此之外,每天反反复复上演的,就是双门洞五家人日复一日静静流淌的小日子。


凤凰堂胡同,是个典型的熟人社会。这里住着因为写下债权担保书出了问题而生活在半地下室的东日一家,因中彩票一夜之间变富豪的成均一家,靠丈夫抚恤金度日的单身妈妈善英一家,相依为命的围棋父子,以及父亲是教导主任、母亲是保险王的双职工家庭。五家之间联系紧密,除了现代女性代表东龙妈妈因为忙于工作基本上处于缺席之外,其他人超越血缘的关系纽带饱含着浓厚的乡土情结。这种街坊邻里的脉脉温情与物质的相对匮乏相伴相生,是时代的印记,也是个人的福气。




家庭是《1988》叙述的核心,家庭关系的处理也是剧中着墨最多的话题。不同于伯格曼喜欢把焦点对准“互相憎恨的夫妻”之间的沟通无能与感知麻痹,《1988》缓和地刻画了问题出现之后家人的处理方式以及对互相理解作出的努力。


东日不懂老婆一花的浪漫心思,当成均给美兰夹菜的时候,他只顾自己狼吞虎咽;正焕不懂母亲对善宇母子无话不谈的羡慕,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消化;东龙母亲不懂东龙被关心的渴望,连儿子离家出走都意识不到;德善父母不懂德善被忽视的委屈,好吃的先给老大老三,过生日从来都是 45 33681 45 15232 0 0 3263 0 0:00:10 0:00:04 0:00:06 3263着姐姐过……直到各自“爆发”。


有些事情,或许家人最不懂。




家人之间的沟通不畅,某种程度上是因为独立个体的情感需求在作为社会单位的家庭面前习惯性地被忽视。这种“不懂”无可避免,但需要其他方式来弥补。《1988》给出的答案是“接纳”。像正焕接纳妈妈生涩的拥抱、爸爸夸张的见面礼,一花接纳丈夫的不够浪漫与细腻,东日接纳二女儿执着的诉求……家人之间,同样需要像生命体一样不断地修复更新,对抗熵增加。于是我们才能看到东日吃着心心念念的泥蚶,美兰看着儿子买的栗子、东龙喝着妈妈做的海带汤那幸福而满足的表情。那一刻他们的心情,和阿泽给爸爸买的手套一样,都是粉红的颜色。


除了横向的关系处理,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代际传递,更有直击生活的张力。从孩子的视角,揭开成人世界的面纱,再从中年德善的回忆,完成交接与轮回。然后明白,岿然不动与恐惧、高大形象与脆弱,以及天真到懵懂到了然于心之间,真的只有一线之隔。



善英的母亲突然来访,善英在邻居帮助下营造出了生活富足的假象,最后却在母亲走后发现了她留给自己的零钱。原来阳台上还晾着自己破旧的衣服。善英给母亲打电话,叫了一声妈便嚎啕大哭。恰好被善宇无意间目睹。承受了多少才会如此心酸,那份脆弱,他以前从未见过。


剧中与此剪辑在一起的,是一花淋着雨、拖着受伤的脚,请求警察放过参加学生运动的宝拉的场景。宝拉发现了为守护自己抛开自尊心的母亲的强大,善宇却发现了母亲泣不成声的脆弱。一直以来,妈妈都是我们的守护神,她力大无比。但妈妈也有守护神,在妈妈的妈妈面前也会脆弱。而当那个守护神消失,谁还能像妈妈庇护我们一样庇护她呢?德善参加奶奶的葬礼时,便亲眼目睹了在大伯赶来之前,父亲和姑姑的这份脆弱无处安放的忧伤。




还有超人爸爸的失控。阿泽爸爸担心阿泽出事故,为了找抽屉里棋院的电话用手砸锁、拍着桌子急得大喊的失控,东日在老婆体检查出疑似肿瘤之后,嘴上说着“一点都不担心”,喝酒后却大哭“没有一花,我活不下去”的失控,都被善宇在一旁窥到。大人也是一种角色扮演,角色之外,每个人都一样脆弱。当超人爸爸的“后台”暴露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大概就是我们需要准备成为大人的时候了。




挺过可怕与累人的世界,还能依旧守护生活,这大概是大人们在无意间传授给我们的最宝贵的哲学了。相比于《冬冬的假期》和《铁皮鼓》中小孩子进入成人世界的方式,《1988》要温和的多,也晚的多。旧胶片一样的回忆总是过滤掉肮脏与苦难,留下乐观。成人对自己的保护,同样闪着暖光。


相比于家庭,爱情在《1988》里所占的比重并不算多,而且还是伴随着友情一起出现的。“小眼睛、高颧骨、厚嘴唇”的正焕是女孩们青春期里常见的那类形象。他善良正直,却优柔寡断,面对喜欢的女孩躲在暗地里偷笑,却死命不敢承认。相比正焕,阿泽与德善在一起的画面更像是偶像剧,不仅是海边嬉戏、操场公主抱、睡梦之吻的浪漫,还有他对自己所爱之人的明确。然而当两人分别离德善越来越近时,却发现了彼此的秘密。于是一切又都慢了下来。



而身处困惑中的德善,是让三人情感变得扑朔迷离的决定因素。她不似宝拉的决绝,也不像很多人有自己的梦想。作为老二的不安全感让她想要寻求关注,却总是被动地接受喜欢。当外人眼中温暖的小太阳,迷茫问出“他们怎么会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呢,为什么连想做的事情都没有呢”的时候,多像青春期的我们啊。不仅没有绝症与失忆,也没有“命中注定”与“非TA不可”……只好被外力推动着向前,隐没于快速流逝的时间之网里,再次等待爱与被爱的时机。


好在这张网里,有着最美的生活哲学。回过头看,一花对东日明明自己生活拮据、却总是哪怕被骗也要接济别人的不满,与美兰对成均富裕后依旧保持穷苦习惯、不会花钱的嫌弃形成过一组鲜明的对照。有趣的是,东日一家的拮据起因是东日之前做过的一次善意的债权担保,而成均一家的暴富则纯粹是由于大儿子正峰“不务正业”集邮而中的彩票。不同的选择,不同的结果,却是一样的无悔与不忘初心。当东日熬到欠债的人债务还清,可以全额发放工资的时候,一家人的喜悦来的不是更珍贵么?毕竟,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还有什么比买一双新鞋就无限兴奋的笑容更加明亮的呢?




还有正焕与阿泽得知彼此喜欢德善之后,放慢告白脚步的选择。这份“绝对不能讨厌”的情义,在阿泽帮正焕父亲联系住院、正焕帮阿泽系鞋带,两人互道谢谢之前便了然于心。阴差阳错的巧合,考验的是彼此的重量。


至于正焕与德善,到底是在哪个十字路口处走散的呢?当德善提出在初雪的日子告白,被本来以为喜欢自己、其实喜欢宝拉的善宇伤到后,正焕放心地一个人去吃面,而阿泽却打电话约德善一起看电影……或许从一开始,结局就已注定。在刹那的瞬间、耀眼的青春悸动过后,再也无法回去,是忧伤,还是另一种美呢?其实珍惜是美,遗憾也是一种美。倘若当初没有来得及道别,就说一声迟到的问候。不想迟到的话,就抓住时机吧。




德善、正焕,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分岔路口,你们的扮演者李惠利和柳俊烈,果断地抓住了爱的时机。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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