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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锦还乡是在故乡的第100种死法

2017-05-24 木卫二 中国新闻周刊


你以为会被世界温柔以待

结果连温柔相待的鬼影子也没有


《杰出公民》剧照


在故乡的一百种死亡方法

文/木卫二

本文首发于2017年5月22日总第804期《中国新闻周刊》


只愿你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总有人苦口婆心地拼命灌送老火鸡汤。要知道,“你”和“世界”之间,它们本来就构不成一个冲突对立关系。除了热血的中二少年,没有太多人会觉得,这个世界有了我,真会变得有哪点不一样。


阿根廷影片《杰出公民》,它讲了一个大作家衣锦还乡的故事。作家赢得全世界至高无上的荣誉认可,但回到故乡,却发现连温柔相待的鬼影子也没有。


电影以写作的章回体,带出一个夹带荒诞、夸张、自嘲和恶搞的故事,把诺贝尔作家黑到家的同时,又折射了小城光怪陆离的变形记。它充满反转,先把作家捧在天上,信笺如海、各种爱戴。一转眼,他又被痛打成狼狈模样。这个人在故乡孤立无援,成为绝对不受欢迎的人物——故事已经游走到了失控边缘,无法收场。突然,电影峰回路转:原来这是作家一部最新的创作。之前那一切可能是作家的虚构,但也可能是真的,谁都不知道真相。


观众在惊魂未定中,要么偷偷过瘾,要么被狠狠扎心。至于还乡记的故事,不过是围绕写作或电影,经常引发出来的真实与虚假问题探索。究竟是现实一次次击溃了虚构,还是虚构完美加工了现实?


与其说故乡的人们面目可憎,不如说在作家的梦境、潜意识或创作过程中,这样一批野蛮、暴力的人是真实存在的。所谓的故乡,老生常谈的就是回不去,本身就是一个不断重复,可以批量复制,随时潜入的梦。


《杰出公民》的结局,滋生在这座荒凉的小城上的古老敌意和蛮横恶意,就是一场梦中杀戮。作家又一次返回故乡盗取精神上的“宝物”,引发了性命危机。


危机四伏的精神冒险,就如同让一个导演回到自己的电影,一个作家进入自己的作品里。写出打动自己的文字,真实表现你自己,这一度被认作是写作初学者的准则。但你很快便会发现,如此一来,相当损害生命,且很容易掏空自己。如何建构不存在的人与事,赋予生命同灵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才是一个作家的厉害过人之处。


《杰出公民》表面上是作家被所有老乡玩弄了一把,不过笑到最后的,依然是作家本人。他操纵着神奇的魔笔,让自己成为丧家犬、落水狗和流浪野兽,但他的双眼在黑夜中闪闪发亮,从故乡萨拉斯获取到无穷无尽源源不断的写作灵感。真实的野兽并不是别人,只是作家成了自己的猎物。他封闭和囚禁自己,像疯魔一样,在精神的黑屋里进行创作。 


 《杰出公民》的导演和编剧名不见经传,整体缺乏影像技巧和场面调度。高清画面的真实体验,导致它没有那种制造间离、让你四仰八叉事不关己的乡愁电影感。影片几乎少见一段独白沉思,一次浪漫抒情,而是依靠连珠炮般的戏剧冲突,玩命揶揄,把每一天新发生的故事扭来变去。众多配角,从接送的司机,到插播广告的当地电视台小哥,需要用奖项镀金的烂画作者,还有喜怒无常的老情人丈夫,从造型到言行都十分鬼搞。你实在想象不出,他们在下一秒钟会做出什么破坏举动。


《杰出公民》的玩法,也很容易让人想到前几年大火的那部阿根廷电影《荒蛮故事》。它们像是社会新闻大合集,你不太会记得它的影调质感和摄像机运动,却会觉得,这些鸡毛蒜皮的故事,就好像发生在身边。这样的电影,有着直击人心的力度,可以从黑色幽默玩到肥皂剧狗血,看得你举手投降。


《杰出公民》告诉人们,暴露别人与伤害自己的纠葛,永远会困扰那些入戏太深的看客。而作为一部进行自我反思的电影,它的认输姿态,至少是不让人讨厌的。


当作家永远离开了故乡,那么,他的读者,就已经不再是那些虚伪却不自知的小城居民。正如即便一个读者或粉丝会觉得,一个作家,一个导演,简直就像给自己写了一部作品,拍了一部电影;但明白人都知道,作品只是作品,电影只是电影。你只能追随它的脚步,却无法进入其中。


至于虚构作品和现实真相的关系,那真是另一个根本无法说清的存在了。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刊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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