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网 | 上外学者王弘源：疫情影响下，英国能否顺利“协议脱欧”？
2020年1月31日，英国正式“脱欧”，进入时长不到一年的“过渡阶段”。2月份，英国和欧盟陆续公布彼此的贸易谈判意向，显示出较大分歧。3月2日，第一轮英欧贸易协定谈判在布鲁塞尔展开，双方得以开诚布公地讨论这些分歧。然而，近日来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在欧洲爆发，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欧洲已成为疫情新的“震中”，英伦三岛亦未能幸免。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之下，英欧贸易谈判的不确定性进一步增加。笔者认为，新冠疫情会对英欧贸易谈判造成明显阻碍，“无贸易协定脱欧”对英国的经济政治冲击显著增加，“过渡阶段”因疫情而延长并非不可能，“脱欧”进程仍将持续。
当前，英国仍坚决反对延长“过渡阶段”。3月11日，在接受英国议会脱欧委员会质询时，负责监督英欧贸易谈判的兰开斯特公爵郡大臣迈克尔·戈夫表示，英国政府将会与欧盟方面保持密切联系，且不会因新冠病毒疫情影响最后期限，英国不会延长“过渡阶段”。首相发言人在接受记者提问时也表示，不延长“过渡阶段”已经被写入英国法律。
然而，新冠病毒疫情至少会对英国欧盟贸易谈判造成三方面影响。
首先，新冠病毒疫情会干扰面对面会议的组织。根据此前的安排，英国将于3月18日在伦敦继续与欧盟的贸易协定谈判。然而随着疫情的加剧，3月12日双方一致决定取消此次会议。同时，双方将寻求视频会议等“替代方案”继续进行商谈。随着欧盟国家开始加大出行管制措施，意大利不会是唯一“封国”的国家。即便未来恢复面对面会议，多达上百人的谈判团队，在出行时难免受到影响，亦有发生感染的风险，这些因素都需要谈判双方予以考虑。此外，贸易谈判中的关键决策，须要经欧洲理事会协商同意，而欧洲理事会的运作则依赖顺畅的交通。新冠病毒疫情对谈判工作的“物理空间”干扰不容小觑。
其次，英国政府、欧盟机构及各欧盟成员国已忙于“战疫”，各方很难抽出精力兼顾英欧贸易谈判事宜。欧洲大陆疫情加剧的同时，英国的疫情形势也不容乐观。截至英国时间3月14日早9点，英国已有1140例新冠病毒检测阳性，其中21人死亡。一旦英国疫情失控，英国政府及公务员系统将会抽调更多力量集中应对疫情，贸易谈判事宜将会失去优先性。根据此前英国首席医学专家和首席科学顾问的预测，英国疫情将在10-14周内达到高峰，这意味着将到6月。而6月恰是英国决定是否继续延长“过渡阶段”的最后期限。此前迈克尔·戈夫曾表示，如果英国与欧盟在6月无法达成协议框架，英国将直接“离开谈判席”，以“无贸易协定”结束“过渡阶段”。英国最终“脱欧”的倒计时不会停止，但疫情当前英国与欧盟都已经没有余力在贸易谈判上“推诿”、“扯皮”。
最后，新冠病毒疫情改变谈判局势，增加英欧双方妥协的空间。新冠病毒疫情对英国和欧盟成员国的经济冲击，已经不亚于一场经济危机。英国和欧盟相继推出纾困计划。本周英国公布2020年春季财政支出，其中划拨了120亿英镑帮助商界度过难关，包括减免税收等举措。而欧盟也推出高达370亿欧元的投资计划，且允许各成员国采取更灵活的财政手段和“国家援助”方案。但面对来势汹汹的疫情对各规模企业的冲击，以及由此引发的财政收入的大幅减少及失业等后果，政府的支持十分有限。英国经济是否有能力承受新冠病毒疫情和“无贸易协定脱欧”相叠加的冲击？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经济压力将转为政治压力，促使英国和欧盟在谈判中展现更多的“灵活性”。英国“谈不成就离席”的威胁已不再现实。欧盟对“国家援助”要求严格，但在疫情背景下对规则稍作放松，以挽救重要企业。这些做法也会影响到后续与英国的贸易谈判。
英国“脱欧”进程存在三种可能结果：“无贸易协定脱欧”、“贸易协定脱欧”、“延长过渡阶段”。笔者认为，新冠病毒疫情改变了三种结果发生的可能性。首先，英欧双方难以承受疫情与“无贸易协定脱欧”相叠加带来的经济冲击，使“无贸易协定脱欧”的可能性有所降低。其次，在疫情的压力下，英欧双方在关键领域妥协的意愿或有所增加，双方达成贸易协定的可能性仍然存在。最后，虽然英国方面至今仍否认“延长过渡阶段”的可能性，但在疫情对谈判造成的困难以及“无贸易协定脱欧”的严重后果，或迫使英国考虑推迟贸易谈判，延长“过渡阶段”，待疫情的困难期结束后再恢复。欧盟也并未对延长“过渡阶段”关上大门。作为英国欧盟关系的风向标之一，谈判进程的变化也代表着英欧关系的潜在变化。英欧贸易谈判如何继续？笔者将继续密切关注双方的磋商结果。而英国以何种方式结束“过渡阶段”，将在今年年中见分晓。
作者王弘源系上海外国语大学英国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
来源 | 东方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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