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Aristarkh Lentulov

这两天问我的人太多了，有身边的朋友，也有网友，都问我怎么看。

那我就简单看看。

如果说到理念上的分歧，我的亲朋好友们有一堆观点各异的，我认为这不重要。人品最重要。连岳是个很好的人，对这个世界充满善意。这是毫无疑问的。当然，大量的网友跟连岳也不认识，并不在乎什么人品不人品。所以连岳被骂是不奇怪，在互联网上，只要有观点就一定会得罪人。哪怕你说苹果不好吃，都有人骂娘。真实世界丰富多彩。

而我看到的是什么，昔日的一些所谓的连岳的朋友，也不知道应该称之为媒体人知识分子还是公知？这不重要。这些人开始落井下石，口出恶言。这是非常糟糕的。且不说这些人的水平远不如连岳，我国知识分子的嘴脸，令人啧啧称奇。

一开始引起争议的好像是下面这段话：

疫情之后的中国，有两点要反思：一是对那些贡献生产力的企业家好一点，他们才是国之根本，减税降费相当于提升生产力，应该当成长期的国策，不能干杀鸡取卵的事；二是别再用纳税人的钱养一堆作家了，别以为养着他们就自然是你的吹鼓手，更大可能是享受你的待遇、福利与特权，还要搏一搏反体制的美名。自信一点嘛，做得好，正常人自然会夸你，正常人是多数。

减税，有什么问题？没问题，呼吁大幅度减税。说作家不应该豢养，有什么问题？没问题。人应该自食其力，作家不应该例外。只是连岳的表达可能有诛心之嫌，也是贴标签的一种，比如说有些作家是在“博一搏反体制的美名”，这个说法过于主观。我倾向于认为，只是认知和理念上的差异，在动机上，绝大多数中国人都是希望这个国家能够繁荣富强的。

再说民主制和君主制。连岳是这么说的：

民主并不是更好的体制，它是更坏的体制，它对市场经济、契约精神、对自立自强的高尚品格，都造成持久的、制度性的伤害。一个释放了更多市场的体制，就是更好的。中国的体制并不会比美国更不爱市场，甚至更爱，当然可以做得更好，这是后话。一个喜好市场的君主制国家，好过一个民主国家。柏拉图的话是对的，喜好民主并非雅典的光荣，而是雅典的堕落。中国真搞起欧美那种民主，也将堕落。

连岳等于是给了个简单粗暴的结论，引起争论是难免的。那我今天的任务就稍微展开一下。

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是君主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是君主制。当然了，连岳加了前缀“喜好市场”，但这个很容易被忽略。

这个地球上大概有100多个民主国家，这其中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富足的国家并不多。很显然，民主不仅不是灵丹妙药，有些国家甚至因为民主之后严重倒退。

比如说印尼曾经是个独裁国家，后来因为美帝国主义的行侠仗义，终于民主了。当时印尼人民的生活水平直接降到30年前。智利在上个世纪70年代军事政变，铁血领袖皮诺切特上台，他发誓“将智利变成一个企业家的国度，而不是无产者的国度”，强力推行市场经济改革，从80年代中期开始到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智利经济年均增长率达到了7.2%。而其他拉美国家80年代经历了“拉美失去的十年”普遍陷入债务危机时，智利经济独领风骚。曾经的香港也没有民主，依然在弹丸之地创造经济奇迹。另外，英国人不仅没给香港民主，他们自己在19世纪也没有民主，但那时的英国人有更多自由，当时的英国也是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家。引起全球关注和欢呼的埃及民主革命之后，如今又如何呢？印度也是民主国家。⚠️注意，这里并非称赞专制好，只是描述几个事实。

说说发达国家的情况。价格管制，贸易壁垒（关税），高福利（全民免费医疗），最低工资……这些政策都是干预了人们的正当权利，侵犯私有财产权的做法，恰好也都是欧美民主的结果。为什么呢？抛开其中一些财团的利益趋势而蛊惑，宏观地看这种结果就是这些国的大部分人民群众觉得这些政策好啊。⚠️再注意：并不是说专制就不会有这些糟糕的政策，只是想说明民主的迷惑性。

一说到民主的好，很多人自然而然要提到美国。伟大的美利坚人当年的《独立宣言》里只字未提“民主”。因为美国的国父们对民主怀有极大的戒心。

麦迪逊在《联邦党人文集》中说，在纯粹的民主社会里，“把牺牲少数人或不得人心的人送上祭坛的冲动，不会受到任何制约。”

《独立宣言》起草人之一，也是美国的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说得就更刻薄一些了：很难不让人们享有平等的权利；然而，一旦承认这种平等的权利和权力，革命就会接踵而来。在欧洲，身无分文的人是袋有铜板的人的两倍，一旦让他们享有平等的权力，那些铜板很快就会被分掉。

《论美国的民主》的作者托克维尔就比较温和：我并不反对民主政体。它们或许很了不起，或许符合上帝的意愿，如果这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话。让我苦恼的，不在于我们的社会搞民主，而在于我们与生俱来的和后天习得的恶行，令我们很难保有井然有序的自由。以我看来，没有什么比缺乏自由的民主更可怕的了。

有关“民主”的思考还有很多很多。总之美国的强大是因为自由和自治，不是因为民主。

其实无论是民主或君主制国家，一个国家的繁荣与私人财产权是否得到更充分保障有直接关系。得到更好保障的私有财产，意味着交易不会被肆意阻拦和限制，也意味着有更大的市场自由度。因此，正如今天这个地球上上百个民主国家现状，他们的确是民主了，人民参与投票了，但为什么依然贫穷落后？因为个人的自由被包装成民主的多数人暴政剥夺。同样，在君主国家，如果个人的私有财产可以被肆意破坏，自由同样荡然无存。

民主并不必然增添自由，相反民主有极大的可能吞噬自由。不要盲目地喊口号。

所以，连岳文章的结论大致上问题不大。但我也不得不说，连岳在过去的一段时间，文章里或多或少都只挑我们做得好的地方来赞美，看不见的牺牲和代价只字不提。也许他就认为这已经是最优方案了。每个人认知不同，不必苛责。另外，谁也没有义务必须说点什么。只是说，字里行间看起来就全是赞美了，略显遗憾。因为这显然与现实世界的真实情况不符。

上篇：刺激啊！刺激啥啊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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