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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刚把我生下来的时候,她也想过死吗? | 三明治

Anna 三明治 2022-06-03

作者 | Anna

编辑 | 童言




在母亲遗体告别仪式的门口,我错愕地发现了一首与我无关却署名为我的悼诗。


这是一块暖色调的展板,有大块的百合花和蜡烛,用很粗的楷体写着:“妈妈!我再也不能回到您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能从烛光里徜徉您操劳的皱纹......”类型的句子。最后摆上“女儿 XX 泣就”的字样。


好多亲戚向我走过来,握手,落泪,说节哀,说悼诗写得真情实感,看来他们也确实只是在完成社会规范,没有去费心分辨什么是真情实感。我在麻木中觉得有一丝讽刺,然后越来越多的愤怒升腾起来:这首诗放到这个很大的殡仪馆里任何一位母亲的葬礼上,可能都是适配的。所以它才不适合我母亲。


但她是谁呢?


我的母亲,具体而言是怎样的人呢?


葬礼上,我致悼词,说了她的公司职位、工作成就、相夫教女,也提了她喜欢花草,喜欢逛街。在用外界标准给她打出一个完美的分数之后,我发现,母亲的形象,有点模糊。





我对她稍微完整一点的记忆已经要追溯到初中以前。那时候我眼里她典型的一天是这样的:傍晚六点半从邻居那里接我回家,七点烧出三菜一汤,陪我吃饭聊天,让我做作业并开着电视小憩,安排我吃水果刷牙洗脸睡觉,九点半哄我睡着,她自己亮灯学习工作到凌晨,顺便等待加班应酬的我爸回家。次日早上六点叫我起床穿衣服,端上冒着热气的早饭,检查书包,送我去上学,然后自己通勤一个多小时去上班。如此循环往复。


随后我开始外出读书,高中住宿,大学在外省,研究生在国外。她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和家人实行严格管理,却与逐渐生出主见的我,渐生嫌隙。我放假回家,她会一件件手洗我的衣服,然后故意穿过我的卧室到阳台上晾干,借此把我很早吵醒,再骂我既然睡不够的话为什么头天不早点睡。


我反驳她说:“可以把衣服留给我自己洗,你一件件手洗到半夜太累了。”


她反而暴怒:“你衣服都洗不干净,只能我帮你洗!”


我说:“你一直替我做,我当然洗不干净!”


她摇头没再理我。这场争吵最后也没有达成共识,她还是每次把我箱子里的衣服扒出来洗到半夜。我劝她作息规律,多锻炼,炒股不要动情绪;她总是反驳我“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没理由提建议”,还试图干涉我的毕业论文选题、研究生专业、恋爱对象......


后来我出国前申请签证,有个材料没有补齐,被领馆通知延期发放。拿到通知时我凭以往经验认定,如果和她说了,在得到帮助之前,我先会遭遇一大通否定,然后得到一个完全不需要自己插手的解决方案。


我干脆不作响地去搜了攻略,写邮件与签证官争辩,打电话......最后在出发前几天成功出签。出国之后再遇到种种困难,刚到地方时只能睡在木板上,和室友闹不愉快自己出去找住的地方,重感冒......这些事情上,我对她不再作响。


也许因为察觉了我们的交流逐渐减少,她和我视频甚至会提起:“如果你在国外工作了,我们就去领养一个孤儿给自己养老,养你算是白养了。”


而后我偶尔休假又忙于考学旅游聚会实习,回国后即开始工作,此时她业已病重,全家奔波于治疗。回想起来,接近十年未曾和她长期共处,除争吵和偶尔汇报近况外,我们没有多少深谈。





少年时完整的记忆隔得太远,许多细节已经淡忘;而较近的她,从患病到去世的那段时间,曾经被我索性刻意遗忘过。她去世不久,我当时的手机故障,几乎丢了所有的照片和微信聊天记录,我也没敢去恢复它。因此现在这段记忆由一些片段组成,散碎、尖锐。


2016年的三月,我躺在英国宿舍的床上,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心慌,浑身都痛,明明前几天投简历面试写毕业论文都没睡够,却无论如何睡不着。熬到后半夜,脑海中混沌冒出想法:她好久没给我电话了。


既然睡不着,我起床打电话给我爸,没人接,我再打电话给我舅舅,他接了,声音很沙哑,似乎是阳台上,外面有风声。他说你妈刚做了个小手术,没事的。又说你可以的话还是回来一趟。我打视频过去被他挂了。我立马打开网站开始订机票。


从机场冲到病床前,她瘦了很多,和我说切个胆而已,醒来怎么这么痛,又问什么时候能回去工作。床前亲戚护工和我爸脸上统一挂着凝固的淡淡微笑,大家不轻不重寒暄几句。我心越发地沉下去了。


我被我爸叫出去,说她是胆管癌晚期,做了手术切除了胆和一部分的肠子和肝,但是因为已经腹腔转移,大概率也只剩下几个月了,目前只能期待一下奇迹。我爸说,你先把书读完,把学位拿到,然后补充,现在我们要期待奇迹,她心情好点,奇迹的概率也就大一点。


四月我回到英国考完了期末考试,拿到了学位,放弃了之前国外的找工作进度,回国入职了一家当地国企。我爸开始每天回家吃饭,吃完饭就陪她在初夏日渐繁盛的小区花园里散步聊天,甚至还陪她去参加了同学聚会。她除了瘦了一些,按照医嘱不吃发物不接触烟酒装修,似乎和常人也一样了。我差点忘了查来的那个概率,奇迹看起来是必然的,我们也好像和普通的一家三口一样了。


七月后她开始对腹转病灶放化疗,情况急转直下,头发一把把掉,体重降了40多斤。我每天下班就到医院陪她几个小时,深夜再回家睡觉,第二天上班,如此循环往复。我爸突然开始安排我相亲,相到的第二个男生小时候似乎见过面,我和他开始聊起来。


到了八月,我对治疗进展有些沮丧,于是偶尔也和同学出门聚会或者和男友约会。然后被我舅舅叫到角落训斥,我舅舅从小由我妈带大。他吼起来:“你现在出去玩什么,要多陪陪你妈,我们现在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你们过一天少一天了。”


我难以想起那一刻的情感,或许是全然的空白,因为我听着他说的话,就觉得这是完全不需要驳斥的谬误之语,奇迹不是两个月前离我们很近了吗?我们不是已经和她说,马上能回去工作了?





九月以后我们开始尝试伽马射线、正规中医院、灰色渠道的进口靶向药和蛋白注射液,还有用家里老人找来的中药秘方和拔罐经络抗癌术。我爸开始恢复应酬,每次回来喝得大醉。有次她要输血,我爸喝醉了硬是来医院,不肯让我去取血,说他都能搞定的,一切都挺好的。我跳起来骂他,要了凭据冲去血站。


随后,主治医生找我们谈话,宣布她的二次肝转移进展急速,癌细胞将肝侵蚀完毕之日,就是她的生命终结之时。家里人还瞒着她,只说是生存率很高的分型,好好治疗希望很大。我突然觉得,她一辈子都试图计划处理好自己和家人的一切,为什么最后要突然被动接受自己的死亡?


我擅自做了决定。有天我带她散步,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我和她说,我们来读书,然后我开始读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已经十月了,医院窗外一度繁茂的梧桐树在秋风里飘落,我就在风声里读:


“但是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那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有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


她猛地抬起头来问我为什么要说这段,我说没什么,就是读给你听。我们沉默着走了回去。她单独找我爸聊了一次。再后来他们都不提这事了。


十一月,她的癌痛渐渐到了杜冷丁最大合法剂量都无法压制的地步,每天喊叫睡不着觉,我就给她放歌听,她听到伤感的歌会叫我切歌。


后来有一天她难得不怎么痛,我爸让护工和亲戚都退场,只有我们三个在病房里。她先和我爸说再找一个,又和我说照顾好你爸,然后她哽咽了。现在轮到我说,我快哭抽搐了,还得尽量说清楚,我说我可能不是最称职的女儿,但是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她听完微笑了一下,应该是听明白了。


第二天上午她状态更好了一些,我又带着我老公(当时还是男朋友)见了她一面,聊了几句,这是他们两个唯一的一面。下午开始她不喊痛了,陷入昏迷,偶尔睁开眼神志不清,也认不清人,最后只微笑躺着不动。


两天之后的清晨,她的心跳停止了。


后来的片段只记得很冷,家里摆了遗像,铺了鲜花黑绸,照习俗门洞大开着迎接她的灵。我爸被偷偷下了安眠药,总算在里屋睡着了。我在带着香烛烟味极冷的寒风里接了电话,舅舅让我写首悼诗。


于是我去想,我要如何描绘她。我想不出来,最后睡着了。


也再没有人问过这首悼诗写好没有的事了。





在她的病已无转机的时候,有一天我熬了一夜出病房去买东西,医院门口的马路车水马龙,有很多重型卡车。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觉得自己确实撑不下去了,于是我想,我不去看车,直接跑过这条马路,如果我会死,那么说明我应该随她而去。


我跑了过去,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回头,看见一辆卡车以极高的速度掠过。


她走后的冬天及初春,本已病重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我爸唯一的指望。


我决定继续生活。


一开始,糟糕的日子占了大多数,我会随时大哭,给身边同事和亲友带来许多困扰。这里面只有一些能找出明确原因,比如一次聚会我丢了她送的围巾。我爸仍然常常喝醉,和我说这辈子不会再娶,然后和我相对流泪。我只梦到了她一次,是很开心的梦,一起逛街聊天吃小吃,像朋友一样。


交往一段时间后,我让男友搬进了自己家,他发现衣柜坏了帮我修好、陪我去超市买菜、每天做饭洗碗、把喝醉的我爸扛上床。我渐渐觉得,和他在一起可能不会像我妈那样最后被累出病。后来我哭得少了,工作也逐渐步入正轨。她走后一年,我答应了男友的求婚。


领证前,我爸找我说,既然我已经决定了人生大事,那么他也要为自己考虑了,有个人在边上他晚上能睡得着。我不说话,只是又哭,他就赶快说我们不聊这件事了。


我和男友领证后不久,我才辗转听说,我爸经熟人介绍认识一位阿姨,之前借口出差去旅游两次,最近也领证了。我们大吵一架。我其实有一点庆幸会有另外的人替我监督他少喝酒少抽烟多睡觉,但我必须非常愤怒。我舅舅听说这件事,则和我爸直接断绝了往来。阿姨脾气急躁,很有控制欲,和我摩擦不断,最后我爸来看我都得瞒着她来,只坐一小会。


婚礼后,我们关系稍微缓和,筹划着把原来一家三口住的房子卖掉。我爸带着阿姨过来和买家聊天,喜气洋洋指着墙上的喜字说刚嫁了女儿。房子过户后我去交了遗产继承税再去交钥匙,突然对着买家泣不成声,我爸大怒,估计是怕买家毁约杀价。


后来我们发现,买家知道我妈的事,只是觉得人不在房子里走,所以不介意。倒是我爸在卖房子前和我历数理由,说这房子各种不好。只有他和我真正介意继续在房子里住下去。


我搬入新家,搬家前和我爸一起捐了我妈生前留下的衣物,其余遗物如相册、书籍、电脑、手机他也都不要,于是我搬了许多到自己家。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她的许多东西,大学时穿着花裙子腰肢纤细的照片、和我那本出版日期隔了三十年的《昨日的世界》、分门别类理好的我的作文奖状升学资料、按日期存在电脑和手机里的我的照片。


婚后一年我开始备孕,在那个疫情蔓延的初春顺利发现怀孕。爷爷的葬礼上,伯伯按习俗把家里的铁锅砸了,意则厄运不再延续。现在我们家总算开始到来新的生命,而非不断失去。


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觉得最大的坎过去了。


一年后,一切看似顺利时,我没想到,自杀的念头会再次找到我。





知道我妈得病后,我曾经非常后悔:她从事化工行业、有着多年胆囊炎病史、长期熬夜、体重突然增加、转氨酶异常升高......如果不是人在国外,与她疏于交流,我本应发现这些异常,劝她早去检查治疗。


怀孕后开始,我注意一切有害因素,并做出偏执激烈的情绪反应:会为了一点半生的鸡蛋,或者一口二手烟,而辗转反侧地搜索会不会影响宝宝。即使如此,我的孩子最后在35周早产,出生后吸入羊水导致新生儿肺炎,出院不久又发现严重过敏湿疹。


医生说一半的早产都是不明原因,这没能宽慰到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提心吊胆还无法给孩子一个最好的人生开端,或说还是没能找到机会去觉察和避开危害亲人的因素。


我出院后,我爸前五个月里只来看了两次,主要由婆婆和月嫂照顾。如果把我婆婆当成两年前还只有几面之缘的老太太,她已经无可挑剔了。她育儿观念很开放,亲手给我做一大桌营养丰富的饭菜,绝对不拦着我洗澡开空调。


但她毕竟不是我妈,如果会有一点爱我也只是儿子和孙子捎带的。孩子出院瘦了很多,她很心疼,和我说“你要多吃,你现在开始要当大奶牛,这样小宝体重才能涨回来”。孩子眼睛大,她开心,说“还好眼睛像他爸,不像你!”孩子过敏了,她不开心,说:“没办法,谁让你是过敏体质呢。”


那时我正因为开奶和剖腹产刀口的双重疼痛呲牙咧嘴,一天往肚子上自己扎一针肝素防止血栓,手上的留置针眼碰到床单都刺得慌。我觉得她说的没大错,点头应和。只是心里更加失落:如果我妈在,她本就熟悉我的敏感,会更重视我的心情吧。


后来根据医生的建议,我开始保持深度忌口的纯母乳喂养,以控制孩子摄入过敏原的量。作为一个视零嘴为生命的人,被婆婆监督着只能吃猪肉、青菜和白米饭;同时为了保证奶量,半夜起来吸奶,每觉最多睡三个小时。


我终于整夜睡不着,开始放任自己的偏执,熬夜查阅衣服食品玩具的每一项成分和标准,誓要找出任何有害物质。丈夫说那都是很小的剂量和概率,我大怒,吼道:“我妈得病也是小概率事件!”


他于是不说话了。





在鸡飞狗跳里,我结束产假上班。整理衣服时,发现所有束腰和低领的衣服要么穿不进,要么就不好看了。回去后部门已经改组,原有的职责全被分给别人,最初只能在座位上干坐着。每天花两个小时背奶,一下班就冲出座位,但到家的时候打开门,婆婆沉着脸说,孩子饿得不行,已经用冻奶喂了。中午出去吸奶回来,路上用手机接了好几个工作电话,前面资历略老的男同事见我出现翻了个白眼,说:“刚才又有人电话找你,反正谁找你都找不到!”


我无所适从,觉得自己既做不好母亲,也处理不了工作,更协调不了家庭。到后来只要孩子对我一哭,我也觉得他确实不喜欢自己,更喜欢爸爸、奶奶和阿姨。有天半夜,我睡不着,起来望着窗外,突然想跳下去,把自己吓了一跳。第二天,我和丈夫坦白,又把他吓了一跳。他不敢和我吵架,尽量避免他妈和我共处,每天回家立马把孩子接过去带,有空就带我出去散步。但于事无补,我仍然失眠,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值得活着。


于是我按照心理书籍的建议,试图回溯自己的童年。这有点难,我曾经差点就成功把我妈忘了,至少可以不刻意想起了。


——我妈。


刚把我生下来的时候,她也想死吗?她根本没得到婆婆的照顾。因为我是个女孩,她的婆婆也即我奶奶得知性别后转头就走。她抱着我回了娘家,坚持全母乳,经常整夜地抱着我哄睡,几个月后雇了个阿姨回到上海开始上班。


她生我以后,会因为事业上的挫折而失落吗?


我小时候身体很差,三天两头跑医院,我爸常驻外地,她屡屡请假带着我去看医生。我记事后听她讲电话,总抱怨又和同事吵架。等我一大,她迫不及待从国企跳槽了。


生育给她身体带来的创伤,会比我轻吗?


我生的时候是剖腹产,而她生我顺产了两天,最后差点转剖。我从没见过她年轻时的纤纤细腰,她在世时也没和我提过盆底肌松弛漏尿和撕裂的问题,只是总去看妇科,我一提跳操减肥她就和我生气。


我回避与否认她的种种,就是回避与否认自己;我描绘出她,其实也就描绘出自己。完美主义、有控制欲,无法享受悠闲,无法不尽责任,无法不去爱。于是终将需要韧性与面对不得已。


我就是她。


我开始带着孩子咨询了几个过敏专家,彻底断奶转特配奶粉,每天静下心陪孩子一小时。我主动回避婆婆,和指责过自己的同事拍桌子对骂,开始定期锻炼、做手工、参与公益......她曾经那么爱我,甚至超过我爱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也应该爱自己。


慢慢地,我可以睡着了。





去年冬至,孩子已经一岁多,开始跌撞着学走路。我设了供台,抱他到我妈的照片前,说:“这是你外婆。”


他睁大眼睛看那张照片。我于是也看着。这张照片本该用于她来英国陪我毕业典礼的签证,上面她戴着珍珠项链微笑。我突然想起有一次,她看了一会我的研究生教材,我说这么难的词你都看得懂,她得意地翻了几句中文,说自己也在捡起英语,以防有天会跟我去国外。她其实也在尝试靠近我。


如果我劝她作息规律,或者在某次胆囊炎发作的时候早动手术,是否她现在已经退休,和我吵吵闹闹,并在我成为母亲以后深谈几次,最后拥抱彼此?但这些不会发生,所以也只是飘渺的思绪,就像我曾经无数次的设想一样。


我的孩子又看了一会他外婆的照片,然后左右扭动,要我放他下去玩。我放他下来,他咯咯笑着跑远了。


我跟着他跑到了洒满阳光的窗边,没再去想那些如果。





直到现在,我仍然没能给母亲写一首贴切的诗。但也许我们之间本来就不用那些客套,几句家常话也就够了:


“嗨,老妈。你先不要生气,其实你真的不是完美的妈妈,我也从来不是完美的女儿,我们的缺点都特别多,还有点像。“


”但是我们也没有必要做到完美。至少我觉得,你能更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就好了。比如顾及自己的感受。比如向我好好叙述我的出生给你带来的痛苦和付出,以及你为此的不甘心与挣扎。我不应该对这些一无所知。我真的不会为你说出这些而不高兴的。“


”仍然地,你是我最好的妈妈,我也是你最好的女儿不是吗?不是因为任何的成就或者其他,而是我们对彼此都有很大的一份爱。你最后感受到了我的,而我现在感受到了你的,它还能支撑我继续走下去呢。”





为母亲写一篇文章是我自认为必须完成的事,感谢三明治和编辑老师让我找到最终完成它的契机。完稿的时候恰逢清明节前,上海正在疫情封闭管理,不能现场祭拜,那么这篇文章正好是一种遥相祭奠。也或许我写完了,才是最终放下了。


“一川烟雨,满城风絮”中,时时传来让人心情不安的消息,但生活常有波折,最后总能复归平静。不是吗?





*这篇故事来自三明治“短故事学院”







5月三明治

“短故事学院”


5月16号- 5月29号,新一期短故事学院即将开始,我们希望用14天时间帮助你寻找并写出自己的故事,资深编辑将和你一对一交流沟通,挖掘被忽略的感受和故事,探寻背后的人文意义和公共价值。让你的个体经历与声音通过你自己的独特表达,被更多人听见和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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