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领养了五只小动物们。

它们分别是细尾獴小油、长颈鹿飞飞、小熊猫小西、赤掌柽柳猴浓密、丹顶鹤雪妍。

这五只动物全部都来自我们的一位UP主。

这个叫做“南京市红山森林动物园”的账号，粉丝并不算多，只有5000出头。大部分视频的播放量在100上下浮动。

作为全国省会城市动物园中唯一一家自收自支的公益性事业单位，红山动物园有着“中国最好的公立动物园”之称。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它正经历着一场生存危机。

在游客大量消失的2020年，全世界的动物园都面临着经营危机。德国新明斯特动物园列出了屠宰动物的顺序，英国爱丁堡动物园甚至考虑将英国仅有的一对大熊猫送回中国。

红山动物园也不例外。谷雨实验室近期的一篇深度报道，向人们讲述了红山动物园遭遇的困境。

2800多只动物，400多名员工，要运营这个庞大的动物园一天就得花去20万。

过去一年，红山动物园亏损了3000多万。这个数字相当于整个动物园年收入的40%。最困难的时候账上只有五十多万。

其他动物园发生的惨剧是园长沈志军尽全力要避免的事。权衡之下，他决定扣下员工的半年绩效，以保证动物的饲料。

原本以为疫情过后会迎来人们的报复性出游，可去年3月15日开园那天，他发现总入园人数仅有2247人。

这种情况一直没有好转，以至于沈园长发出了“我等了三个多月，还没有多少人来报复我”的感叹。

入不敷出的状况中，20多个员工选择了离开。

提到这个，他的言语中带着愧疚，“他们上了班之后却拿不到钱，这其实是一个极大的不公平。现在真的就是靠理念在支撑着员工。”

什么是红山动物园的“理念”呢？

在科普作家花蚀眼中，红山动物园是“华东乃至全国最好的公立动物园之一”。

在一般的动物园，动物都被关在铁笼子和水泥地的围城中。

而在红山动物园，豹子拥有用来飞跃的山坡和树木，狼拥有躲开游客视线的山石和瀑布，猴子能勾着软网在展馆间飞檐走壁。

图源 红山动物园官网

它们罕见地保留着动物的野性，并拥有不被人类看到的权利。

图源 红山动物园官网

红山动物园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十几年前的红山动物园，被关着的动物们也同样眼神呆滞，每天在10平方不到的铁笼里转来转去，还得不时忍受游客对着笼子扔石子。

那时业界的人提到红山动物园时，言语中都还带着些轻蔑。

2008年12月，37岁的沈志军来了。

他是当时全国最年轻的动物园园长，还给自己起了个野心勃勃的外号：“百兽之王”。

沈志军在B站发布的感谢视频截图

沈志军读的是园林专业，曾经种过七年树。这七年塑造了他的生命观。

在他的眼中，动物“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我们应该善待它，你应该对它负责。”

曾经有一只红毛猩猩用床单扯开电网逃了出去，被麻醉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当时几个员工轮流上去给它做心肺按压，不停喊它的名字，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有人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事后他自责不已。“它可能挺孤单的吧。”

已去世的红毛猩猩乐申（图源 红山动物园官网）

2011年，红山动物园在国内率先取消了动物表演。

虽然国家当时已出台保障动物福利的相关条文，但由于动物表演是动物园重要的收入来源，国内大多数动物园一开始并没有响应号召。只有沈园长坚持认为“动物园应该引导公众，而不是简单地迎合”。

打头阵的后果很快就来了。

由于没有了动物表演，许多旅行社开始选择不带团来红山动物园，客流量出现了明显下降。

那段时间，沈园长为增收想尽了办法。在停车场合同到期后，他重新组织了一次招标，最终以76万的价格敲定了一名新租户，却也引来落标的旧租户的不满。

矛盾最激烈的时候，对方一度威胁沈园长的家人小孩，沈园长告诉领导：“我们明天有可能要打架。”所幸事情最终和平解决。

在动物园内部，沈园长的理念也曾引起过大量不满。

因为当人和动物的利益发生冲突时，沈园长一定会偏袒动物。

在设计亚洲灵长馆时，原本的设计图中有一个宽敞的饲养员休息室。但在实际施工时，沈园长把那块空间让给了长臂猿和金丝猴活动用，饲养员只能呆在一个不到八平米的废弃空间。

有员工为此跟他大吵了一架。

亚洲灵长馆（图源 红山动物园官网）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员工的电脑和桌椅全都用了十年以上，看起来破破旧旧的，沈园长从没觉得有必要更换。冬天的时候，饲养员因为天冷想申请一个取暖器他都没有批准。

可一到动物身上他却是毫无保留。

他把家里不用的床单被套拿来给猩猩用，把自己的棉袄给生病的小猴子盖上，自己则是常年踩着一双破旧的皮鞋。

在山上施工时，他要求工人们尽量不砍树。途中遇到了小动物，工作人员也是悄悄地绕道而行，尽量不去打扰到它们。

他曾经带着同事用3D打印技术给缺门牙的猴子装牙，给打架中断了嘴的丹顶鹤装假喙，后来还成立了一个野生动物救护中心。

去年5月，他和同事轮流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就为了将几只救助的绿海龟和玳瑁放生。

路上，他情不自禁地写下了一行字：“爱相随，朝着自由的方向飞翔”。

同事们都知道，他是发自内心地爱动物。

图源 沈志军微博

在这样的坚持下， 红山动物园一点点发生了变化。

游客们一个接一个地发现，红山动物园的动物好像和别家的动物看起来有些不同。

在这里，它们不用在水泥地上蜷缩成一团，而是在精心设计的自然生态中自由释放着天性。

图源 红山动物园官网

过去十年，红山的客流量从每年87万上升到560万，要知道南京市的常住人口就只有880万。

这个数字当中的四分之三都来自入园免费的弱势群体，包括老人、儿童、残疾人、军人……

某天，沈园长收到了一个来自南京本地某幼儿园小朋友的画框，上面用稚嫩的笔画写着：

谢谢你把小动物们照顾的这么好。

谢谢你像家人一样，把小动物的家变的更大更有趣。

谢谢你动脑筋、做调查，让小动物生出了更多的宝宝！     

谢谢你教小动物们学本领，让小动物像我们一样更聪明。

我们一定会让更多的人知道保护小动物，

请放心，我们会让更多的人知道保护小动物、爱护小动物，像你一样，做个有爱的人。

太平巷幼儿园大一班

来红山动物园参观的小朋友。（图源 红山动物园官网）

沈园长当下就落泪了。它把画框摆在了办公室书柜上最显眼的地方。

谁也没料到，一场疫情会将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乐园逼入绝境。

疫情对红山动物园的影响要远大于国内其他动物园。这是因为红山动物园是全国省会城市动物园中唯一自收自支型事业单位，收入的80%以上都来自门票。

过去11年间，红山动物园的门票价格一直维持在40元，从来没涨过。

很快，在去年2月初，动物园就遭遇了第一波危机。

由于疫情期间水产商户歇业，动物们的口粮供应渠道被切断。动物园想办法采购了一批冷冻鱼虾，却发现丹顶鹤、鹈鹕、火烈鸟这些鸟类宁愿饿肚子也不愿去碰。

百般无奈之下，动物园只好向社会发布求助信息。最终，某企业免费提供了一千多斤鱼，一百多斤虾，总算是帮助动物园度过了难关。

可接下来的开源仍是个难题。

沈园长想尽了各种办法进行自救。他开通了疫情期间的全国首家动物园线上云游，推出了动物爱心认养活动，还开始贩卖动物特色周边，比如猩猩小黑的绘画作品。

猩猩小黑的画作

他还跑遍了南京市的政府部门和旅游集团，获得了一笔解决燃眉之急的资金。

可这一切还是不足以让红山动物园达到收支平衡。

许多热爱红山动物园的人们都坐不住了。

几天前，花蚀再度为红山动物园发声：“红山是个重视动物福利的标杆，它能让我们知道，中国人建的动物园，能够集娱乐、科研、保护和自然教育于一体，还能赚到钱。如果标杆倒了，这个行业的转型都会不顺。”

许多B站网友也纷纷在评论区替他们出谋划策：

收到这个消息后，B站也决定贡献绵薄之力，从红山动物园领养了五只动物。它们分别是：

细尾獴——小油

长颈鹿——飞飞

小熊猫——小西

赤掌柽柳猴——浓密

丹顶鹤——雪妍

同时，我们在近日上线了“动物圈”分区，以更好地引导大家关注、支持动物类内容。

上面的五只小可爱也会担任这个“动物圈”的“圈宝”。

当大家在站内搜索“野生动物”时，会出现一份保护野生动物的号召，邀请你加入这场守护自然家园的战斗。

最后，欢迎大家关注UP主南京市红山森林动物园，我们将在日后上线这五只领养动物的直播，和B站网友一起见证它们今后的成长。

等疫情好转以后，还请大家不要“下次一定”，有机会去红山动物园看看这几位B站大家族的新成员吧。

[1] 谷雨实验室：孤独矗立的动物园

[2] 面对面：红山动物园园长沈志军：想到大象睡觉时难受的样子，我心疼

[3] B站账号：南京市红山森林动物园
[4] 德国之声：新冠引发财政困难 动物园列“屠宰名单”

[5] 海外网：英考虑将大熊猫送回中国 动物园：疫情期缺钱，养不起

 作者  |  布欧

编辑  |  Ra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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