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教育学者钱志龙：未来已来，你准备如何应对？

Original 钱志龙益微青年 2023-10-25

作者 | 钱志龙

独立教育学者，探月学院督学，南加州大学教育学博士，曾任美国罗耀拉大学实践教授，美国半岛国际学校小学校长，中国传媒大学培训学院国际部主任，青苗国际双语学校副总校长，培德书院总校长。

本文由2019中国乡村夏令营发展论坛×担当者行动未来英才夏令营十周年现场录音整理而成

我曾经在中国和美国都做过中小学校长，也在中国和美国都做过大学老师。我管过幼儿园，也带过研究生。我在中国最贵的一所国际学校做校董，也在中国一所全免费的农民工子弟职业学校做一线教学。

我曾经一度自大地认为，在中国没有人比我更懂教育，直到两年半前我离开了最后一任校长的岗位，开始去跟教育圈外的人聊教育，开始去别的地方看教育。

两年半里我去了十几个国家的300多所学校和创新机构。走完这一圈，我才发现，原来我对教育，至少是面对未来的教育一无所知。而我们的教育也没有为孩子们的未来做好准备。

所以今天我想用一点点时间强调这四个字：未来已来。

2017年，当AlphaGo打败人类最棒的围棋大师柯洁的时候，这个消息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电脑比人脑的运算速度快，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们不下围棋了呗。

但是仅仅四个月之后的AlphaGo zero打败了AlphaGo，这件事情就让我们细思极恐。因为它学会了学习，学会了下棋。

那么，下一个即将失去岗位的是谁呢？

在过去的20年里，以我父母为代表的一群低薪的蓝领的重复性的体力劳动者失去了他们的岗位。

但在接下去的20年里，我相信以医生、律师和注册会计师为代表的一群高薪的白领的甚至金领的重复性的脑力工作者，也即将失去他们的工作。

有人说，医生？不可能吧？

五年前我做了眼睛激光手术，当时确实有个穿白大褂的人在场，但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把我的眼睛抠开。我并不介意他这么做。

有人说，艺术家总不会失业吧？

大家看这两幅画，我没时间让你们猜哪一幅是机器人画的了，因为这两幅都是机器人创作的。

我非常尊敬的当代艺术家徐冰老师的学生，或者说他的作品，小冰，一部机器人，用了26个月时间，学习了全世界286位艺术大师的作品之后办了它自己的画展。它不但能够模仿所有艺术家的风格，而且能够组合毕加索和莫奈的风格，创造出新的作品。

所以，我们别那么自大了，那些曾经专属于人类的领域正在节节败退。

所以这些年我讲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教育生态整个系统迭代的时刻即将到来。

什么叫系统迭代？当大哥大变成了诺基亚的时候，那只是产品升级，手机变小了，变美了，变快了，变得更好用了。但是当智能触屏手机出现的时候，曾经为诺基亚日进斗金的那条流水线瞬间变成一堆废铁！

这就叫系统迭代。

中国人不喜欢“变革”这个词，因为它带着血腥味，所以今天我用了一个相对温和的词叫“进化”。

但你其实再细想一下，变革有可能成功，有可能失败，但什么是进化？就是当海水涌来的时候，如果你的前肢还没有变成会游泳的鳍，你就会死。

那我就来跟大家聊一聊教育发展的趋势。

首先，我们现在不怎么去shopping center了吧？但是我们却并没有停止shopping。同理，曾经被我们认为是learning center的学校，也已经转移到了每个人的手里，只要你有一台手机，只要这个手机能上网，那么只要你想，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你去学习了。

什么是慕课课程？很多人听说过这个词，但是不知道慕课什么意思：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海量的线上的免费的课程。也就是说，我们不需要去哈佛大学，也能够获得哈佛课堂里教的知识了。

我们愿不愿意承认我们现在很多人不是为了求知而学习，不是为了中华之崛起而学习，都只是为了学历而学习？但是以开放徽章和微证书为代表的那些投入短时间、低成本的教育模式和证明你学习成果的模式，正在逐渐取代国家颁布的那一张纸。

看过我简历的人都知道我是一部精良的学历收割机，但我今天不是拿它来自吹的，而是拿来自黑的。

去年哈佛大学请我去演讲的时候，我说那年我去了三次美国，我飞不动了，我能不能推荐一个别人去？

照片中间这个穿着白色T恤的小伙子王熙乔 Jason，1997年生人，他上的高中是国际部，没有给他学历，所以他只是一个初中文凭的持有者。但他放弃了去美国读书的机会，开了一所创新高中，叫探月学院。

哈佛大学一听这个故事，毫不犹豫地决定让他去演讲，都没有试图挽留我一下，一点面子都不给。万一我是跟他们客气客气呢？

我想说明什么？学历时代已经终结，用学历去换麦克风的时间已经终结。只要你真的有思想，真的有值得传播，值得大家都来听的思想，你就有机会走上台，换掉那些自吹自擂的演讲者。

上完高中一定要上大学吗?

在欧洲，很多高中生毕业之后先不去填一个莫名其妙的志愿，选一个不明觉厉的专业，他们先花一年的时间周游世界，用最少的钱去了解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是什么，然后想想自己能做什么，能为这个世界担当什么。

4年的本科、3年的硕士、5到7年的博士，14年啊，这个世界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而你却还躲在象牙塔里面等那张纸。

我刚翻译完我最尊敬的教育家Sir Ken Robinson爵士的教育创新五部曲的收官之作《you ，your child and school》，他里面有一句话特别打动我。

“我们混淆了教育、学习和上学这三件事的逻辑和关系，我们误以为靠一部义务教育法就能够保证每个孩子有受教育的权利，而最讽刺的是，很多人恰恰在上学的过程中失去了对学习的兴趣。”

所以接下来，我想用最后的五分钟跟大家做一次真正的灵魂拷问，而且我想请大家都站起来。

因为我知道中国人不爱举手，所以今天我改用站的方式逼你们表态。接下来的十个提问，如果你的回答是yes，请坐下，如果是no，请继续站着。

第一个问题，你的大学的专业是自己选的吗？

你喜欢你的专业吗？

你觉得你现在学的东西有用吗？别跟我说有点用，90%有用才算有用。

你现在学的东西等你毕业的时候还有用吗？

你毕业以后能找到工作吗？

你毕业以后能找到你喜欢的工作吗?

你上大学就是为了找一份工作吗？

找工作一定要本科学历吗？谁说的？是社会说的？社会是谁？是老板说的吗？你问过老板吗？老板真正在意的是你有什么能力，你能担当什么，而不是你上过哪些课，考过多少分。

再来一个问题，毕业以后一定要就业吗?

你不能创业吗？你一定要去被别人挑选，你不能挑选你自己的伙伴和你自己的使命吗?

我想你们应该猜到我最后真正想问的终极问题了。

大学一定要读吗？就算你已经进了大学校门，一定要读完吗？如果你明明知道自己每天在混日子，你根本不知道你所学的东西跟你的未来有什么关系，你还要继续浪费你宝贵的生命吗？

最后，跟大家分享2017年比尔盖茨发布的一个数据。

在美国，就是那个中国家庭不惜一切代价把孩子送去读书的国家，已经有将近一半的大学生在六年之内没有拿到本科学历，就选择离开了校园。

我没有时间给你们答案，请你们试着想想这背后的原因。

总结一句话，就是你可以糊弄任何人，包括你的家人，但千万别糊弄你自己。

我的博士生导师当年曾问过我：你为什么要读博士？

我想我好像知道答案了，就是为了有一天我能够以钱博士，而不是钱先生的身份，被一个有品味也有担当的机构请过来，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如果你并没有对某一个领域有矢志不渝的激情，只是误以为更高学历就能提高你被雇佣的可能性，那这个博士不读也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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