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偶然，最后都会走向必然。”

益微青年

2024-08-24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如果你愿意，许多的孤岛相距不过咫尺。”

作者 | 屈张晶

2019年乡村夏令营队长计划队长

陕西青年与环境互助网络 · 滴水行动

从夏令营结束后的现在回顾过去，翻看相册里的1000多张照片，有种恍惚感和不真实感。我从未想过我可以成为现在的自己，但我相信，这一年所有偶然的选择，都走向了现在这个必然的结果。

没有最好的选择，只有更好的选择

报名益微青年（EV）的乡村夏令营队长计划，想要寻找一个答案。

回顾作为队员的那一年，我有很多的不足，作为课程组长在夏令营中没有很好地尽到自己的职责，多次被指出上课说话很快，孩子们听不懂规则，到了第三周上课也懈怠了很多。

唯一值得肯定的是，我喜欢真实，善于发问，也许是带着这样一股执着，我想要继续走下去，想要寻找一个答案，关于夏令营到底能给孩子带去什么的答案。

初识EV，是2018年西安场的V立营，一个让我感觉安全和舒适的空间，第一次知道“培训师”、知道“全职公益人”……我想我能在EV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虽然带着一丝犹豫，我还是选择了报名了“队长计划”。

依然记得三轮电话面试的那几天，因为考试学校断网，收不到电话，我只能隔十几分钟就跑到有网的地方去看看有没有电话或是微信。那天下午还在和夏令营的伙伴约饭，刚到餐厅电话就来了，外面车马喧嚣，我只有用力按住耳机才能勉强听到晓雯姐的问题，他们都在餐厅等着我……

很幸运，我通过了EV的考核。报名表结果出来的那天晚上，我和我的队长聊天，我犹疑社团在项目申请上是不是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她说，“没有最好的选择，只有更好的选择，我希望的是在这一年里，你能收获很多，不虚此行。”

我的成长，我看到了

（一）走出自己的舒适圈，尝试更多的更多

参加“队长计划”的一年，我做了很多自己之前不敢尝试的事。

第一次做微信推送，感受到做传播的不易；第一次写课程组长的招募文案，思考怎样将自己的专业用到实处而不是只会写官样文字；第一次写面试工作坊的策划，从活动时间到注意事项，了解到要办一场活动原来要考虑这么多；第一次和导员沟通帮忙申请教室，尝试站在导员的角度去理解他的担心；第一次在课前展示乡村夏令营，收获了老师的一句“你们滴水要招老师吗？”……

在这个过程中，我感受到我被肯定了。

（二）从渴望被认可到做自己

我以前是多么怕和人交流但又多么渴望得到肯定呀，最开始做乡村夏令营还有些蹑手蹑脚，不敢告诉别人我做的到底是什么，究其原因，大概是一年的志愿者经历没有让我看到明显的成效。人要把自己尚且模糊不清的事情介绍给别人总是很难的。

记得我当志愿者的那一年，社团要进行筹款，队里的每个人都有一定的任务量，当时的我只敢向极其亲近的人介绍，怕被误解、怕受挫折，尝试了三个人后因为麻烦干脆自己把钱凑齐了捐。

一年过后的进阶营也有线下劝募的环节，我和兴勇一组，去向路人介绍自己的项目，有过被拒绝，却听到了不同的关于“公益募捐”的声音。最后小组的总结中，我们将这次活动重新命名为“出圈计划”，走出营会的圈子、走出自己的圈子……

现在的我，愿意去向别人介绍我热爱的东西，包括公益。

队长集训营时，我收到了闻书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受到，我们的联结更深了，我感受到啦！”

当然，我也遇到过困难

（一）弗洛格去旅行

那是滴水第一次培训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在学校的小树林进行彩排。到午间阅读这个环节，由于前面的一些沟通上的问题，我们找不到人来带午间阅读的绘本，负责午间阅读讲解的伙伴之前从来没有带过绘本，而我在夏令营中有两次带绘本的经历，便决定尝试去做。

吃完饭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第一次做培训的担忧紧张到一晚上睡不着，毕竟我怎么带绘本，在夏令营中，志愿者就会怎么去给孩子们带。

由于晚上不敢大声说话，我只能默念句子琢磨读法，思考青蛙、老鼠、兔子各要用什么样的语气，还找了几个音频听网上专业讲故事的是怎么读的。

第二天早上，在晨读和主题＋的培训进入正轨时，我找了一间空教室，跪在讲台上、面对空无一人的教室，假装有志愿者进行自己的五六次彩排，控制时间、控制语速。下午午间阅读的绘本带领完了，我无法评估这次的效果，只是记得有志愿者在反馈表单中说喜欢我带的绘本而且从中有所启发。

事情再有回音和惊喜是夏令营的一次会议，我反馈樱桃老师的午间阅读带的很好，樱桃老师说是因为培训的时候我能够放得开，想着以我这样的读法孩子们肯定会喜欢的，所以才能带得这么好。

（二）几次修改的课程设计

最忙的是课程设计的那段时间。

今年的六一儿童节，社团志愿者试讲，中午和课程组长聊到我们前期课程的一些问题，最终决定将第二周的课程扩充到三周，其他两周的推翻重改。

那天下午我还在听其他志愿者试讲，三个课程组长开了很长时间的会，晚上我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没有看手机，课程组长带着所有队员又开了近三个小时的线上会议。

半夜，我收到了一条很长的消息，有困惑、有抱怨，看到消息已是第二天早上了，具体内容我记不大清，也忘记是发了怎样一段更长的话去回复，只印象中有一句，“课程不想再改了，毕竟这次是大家一起想出来的”。

是啊，这是大家一起设计出来的课程，尽管不完美，但我相信这会让我们更凝聚在一起，就像那封信里说的：我希望我们润川是13而不是？＋？，这21天，我们也许会见到彼此最狂野的吃相、最狼狈的模样，但我也相信，这21天会让我们真正变得“同舟共济”。

这一路我并不孤单

（一）社团的伙伴

参加队长计划的这一年，几次想要放弃，几次面临崩溃，几次不成熟地乱发脾气，好在有像家人一样的社团伙伴们，每每在我行差踏错的时候可以及时指出，让我走到了现在。

和冉冉几次印象深刻的夜聊，惊喜又意外地收到了杨洋的小纸条，晨蕾总是默默地关注着我们的微信推送，私聊指出错误和可提升的地方，拉练第一次带活动有很多问题找她也还是不厌其烦……每次要和滴水的老人交流总让我感到“恐惧”，但遇到事情他们的耐心指导又让我感到无比的温暖。

当当老师说，“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如果你愿意，许多的孤岛相距不过咫尺。”还有第13届的我们几个，在我遇到问题的时候不会感到孤立无援。是夏令营中遇到问题一个电话打过去的安慰和鼓励，是置顶的聊天对话框，是起早贪黑筹备活动的相互挟持的情谊……

（二）队长集训营的九九归一

北京队长集训营的那几天，和“九九归一”的伙伴们，在第一次线下见面的餐桌上还有些拘谨，之后每晚的聊天，吃过的蛋糕和烧烤，还有磁化泉的展示，临走时的眼泪，还有欢欢姐说的我们还会再见的。

那天，社团面试结束很晚了，吃饭的时候我还在听大家的语音聊天，还有自己情绪最差的那晚，聊着聊着就忍不住眼泪哭了出来，那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局”，我们13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不得已，却因为同样的理想聚集在一起，散如沙，聚如塔，陈陈说，“从来没想到，会因为见一群天南海北的人而非常激动！”

（三）润川的大家

提起“润川小分队”我总是很自豪，难以言说他们的认真和优秀。

露珠老师那晚备课，实在太累了就睡着了，电脑还是处于工作状态，另一个老师看见了就把电脑拿走了，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结果露珠老师一下子坐了起来，说“我还要备课呢！”

虽然坐热椅时说到这段大家都啼笑皆非，我拙劣的文字也描绘不出当时场景的万分之一，这种感觉，希望我们能永远记得。

还有会为一个晨读准备几个小时的五元老师，会为一节主题＋查找论文的琦琦老师，会为一个视频剪辑录音的海鸥老师，会思考对孩子来说什么才更重要的晓莹老师，会引导孩子勇于担当的小七老师……

后悔自己在夏令营中总是若即若离地作为一个旁观者，没有给到很多课程上的指导，但我也相信，一次次的挫折和思考会让他们成长，或许只是琦琦老师感想中的那句：“我只能硬着头皮去改进，听其他老师是怎样上课的，不断改进，最后一节课感觉真的很成功，上完课后，我都感觉人生到达了巅峰，好嗨哟。”

我相信，他们对待孩子始终真诚，这点，孩子们感受到了。

（四）嘉实的涛哥和小鱼姐

还有嘉实公益的涛哥和小鱼姐，他们是第二周加入我们的，不到一周的时间，和我们一起做饭、一起家访、给孩子们上课。结束后看他们的感想随笔，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思考有多深、不是这片土地给人带来多少震撼，而是说，这一路有和我们的同行者。我也相信，这份善意会带给我们更持久的力量。

那些与孩子有关的故事

（一）万分之一的改变，很幸运，我看到了

这是我第二年来史川，第一年我是小班的泡芙老师，当时班里有两个孩子，哥哥11岁、弟弟9岁，但却还在一年级。我们刚开始上课时，两兄弟在教室地上打滚儿，校园里乱跑，和他们说话也不听，夏令营第二周的一次团队例会，我们商量要不要把这两个孩子劝退，“再看看吧，”小班的老师表示。

那是夏令营快结束的一节体育课，我走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这个时候，哥哥过来拉着我的手，指着墙上的画给我说，“泡芙老师，这是花”。惊讶于孩子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不知道怎么应答，只能一句一句重复着孩子的话。再见，是今年三月份踩点的时候，哥哥推着车子在村里走，车里面是更小的弟弟。

今年再去，两兄弟发生了很明显的改变，上课可以和志愿者老师偶尔互动，联欢会时，小班表演舞蹈，他们也在后面跟着老师一起做动作，我第一次泪光闪现就是看到这个场景。这也许就是冉冉所说的万分之一的改变，这也许就是我要寻找的夏令营的意义。

（二）但愿不辜负那样一个夜晚

这是夏令营期间发生在樱桃老师和一个孩子之间的对话：

“你觉得老师像姐姐还是像妈妈？”

“都不像，老师像老师。”

“你是说老师像你学校里的一个老师吗？”

“不是，老师和哪个老师都不像。”

“樱桃老师，你能不能不走啊？我舍不得你，你再给我上一节课吧。”

“樱桃老师，这次我认真听课，你再给我上100节吧。”

“我们明年再见，好不好？”

“不行，明年我就忘记你了，明年你还要自我介绍，你要是走了，我就站在这里哭100天，你信不信？”

樱桃老师说：“我从没想过跟班里最调皮的孩子可以这样聊天，也从未这么真切地探访过一个孩子的内心，更从未这样坚定地许下等老师回来的诺言。”

（三）虽然你的课很无聊，但是我喜欢

这是大班孩子写给当当老师的信，我不由地思考，夏令营前期的准备中，到底是课程设计更重要还是与孩子相处更重要，我想起那个讲错了但是孩子并没有打扰的老师，“因为你讲的很有激情”，也许课堂上的内容可消化的不到万分之一，但志愿者与孩子相处的点滴他们会记得。就像有孩子说感觉志愿者老师就像爸爸妈妈陪伴在身边。

我想继续走下去

（一）说说史川

史川小学位于甘肃省天水市甘谷县安远镇。第二周的家访让我们对这个地方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村里几乎每家都有字画，和村长的交流中得知，这属于史川的文化传统，传统的浸染，祖辈的传承，给这个地方添上了书香气息。

然而家访中最让我们吃惊的却不在此，而是在现在，这里家家户户最少都有3个孩子，我知道最多的家庭有6个孩子，5个姐姐1个弟弟，只能说看着还算殷实的家庭给了我一些安慰。

爸爸妈妈多外出打工，孩子是爷爷奶奶照顾，学业肯定是照顾不到的，就算是生活也难，每次看到孩子脏兮兮的小手和衣服，快上课时嘴里吃着一块五毛的零食，有些难受，但却无能为力。

“当他磕磕绊绊，稚身稚气地讲，他一进办公室老师就吼他滚出去，爸爸总是喝酒之后罚他的站，我渐渐懂得，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调皮的孩子被这个世界的言语伤害之后渐渐学会了伪装成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樱桃老师”

就像嘉实公益的涛哥所说，一切的一切都交给时间去评判吧。

（二）说说我对夏令营的理解

这次夏令营结束后，我一直思考的有两个点，一是前期准备中，是课程更重要还是与孩子的相处更重要，二是像史川这样的小学，夏令营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我一直觉得夏令营带给孩子陪伴是最重要的，直到看到一份夏令营总结，里面有这样一段话，“是简简单单地陪伴他们，让他们有一个自由的、快乐的夏天？那如果仅仅是这个目的，为什么我们还要花费一年的时间去准备这件事？仅仅像个大哥哥大姐姐一样陪他们玩就好了，而不用把自己武装成老师，站在三尺讲台上‘指点江山’”。

我又开始思考课程的重要性，直到今年再一次去做夏令营，看到孩子对志愿者的喜欢，看到孩子们在志愿者的影响下的些微改变，看到一个评估中显示夏令营中给孩子影响最大的是和志愿者的相处中，看到由于各种原因前期设计的课程付诸东流（尤其是小班），不由在想是不是我们的方向错了，前期培训的方向更应该放在志愿者和孩子的沟通上。

还有史川，从开展夏令营的时间（今年已是第四年）和参与人数上看（由于不补课招不到足够的孩子），是不适合再做夏令营了，但又不想轻易放弃这个点，想要用恒心把这个点做长久。

我一直都是感性大于理性，尤其是在临时决定一件事时，还有很多方面是没有考虑到的，希望能把遗漏的点补充上，有些借鉴和全面的思考。

（三）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前人打下的江山。

夏令营的前几天，和去年我的队友白玉老师约饭，她是医务委员，给了我们买药上的很多建议。说到今年夏令营的情况，她说你要告诉你的队员，“你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前人打下的江山。”

是校长安排住宿照顾安全，是村民借碗借锅，是有遗憾有满足的21天，是史川即将修整的教学楼……

我相信，这不是我做公益的终点，或者是一个新的起点。会在每次收到EV的邮件后在本子上记下这封邮件的关键信息，会在了解到公益面临的困境后仍然有勇气做下去，会感念滴水各届的伙伴们，会让更多的人知道我在做什么。

电脑下方显示的5000多个字，来做这一年的总结还远远不够，我期待着能有更多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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