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Apple:让故事涌现——《罕见的拥抱》舞台剧后记

故事 病痛挑战基金会 2019-07-26

让故事涌现

——舞台如是 创作如是 生命如是

文|Apple(陈美萍)

去年说要重出江湖再探索以民众艺术的方式来介入,和后来一口答应奕鸥五天工作坊来排演一个舞台剧一样,都是脑子有问题、一时冲动、没想清楚的决定,或者换句话说,是「撞邪」(老天的安排)。

(《罕见的拥抱》共创舞台剧剧照)

所以,我觉得我只需要许愿,让我能做好我能做的事情,结果不用我管;既然是老天的安排,那结果就是祂负责啦,不用我操心!续说下去之前,可能要解释一下老天是谁。其实我不知道老天是什么,可能叫上帝、阿拉、佛祖,或者是宇宙的力量、量子世界的安排。我没有足够的智慧和能力去判断祂是什么,所以简称老天!

最近几年,我差不多把我的所有关于民众艺术相关的笔记、书,甚至物资如布、小乐器等,全都送给伙伴了。我以为,我不会再搞了。就在所有东西都送出了以后,去年年底,就只是因为在台中看了一场外来工的民众戏剧的演出后,我就很突然地觉得,我要重新再来一次。

(Apple在舞台剧工作坊中指导表演)

好吧!重新再来,那和过去的,有什么区别呢?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次创作《罕见的拥抱》舞台剧的过程,很奇妙地把我的创作方向,比较清楚地涌现出来了。

在工作坊之前,我和Wanny提前和参加者视频,了解他们的故事,更重要的是,我需要看见他们,感觉到他们。那几天,坦白说,心情很复杂,既有点激动,但同时感觉到压力。

我一方面很有信心,因为我感觉到他们的故事要涌现出来了,而且他们的状态是,哪怕明天马上让他们上台,他们也是可以的。有压力的是,这些生命故事太美了,我开始担心那么多年没做了,我是否有足够的能力。

幸好我在去年底重新学会了许愿,交给老天爷:愿工作坊及演出的过程,可以承载这些真实和美的故事。是的,我不是许愿演出成功,也不是希望观众被感动。哈,可能我还不适应当导演。整个过程,我只关心工作坊的参加者,以及工作坊及演出的过程,可以如何承载这些我觉得很真实和很美的故事。

(“小时候”剧照)

初步视频倾听了参加者的故事后,我马上想到的,就是人与自己和世界的关系是充满张力,既是丰富,又是复杂和矛盾;当中有一样的,也有不一样的。也因为这样,我希望通过工作坊和演出,无论是参与者还是观众,都可以有更宽的心去理解一样和不一样;碰巧奕鸥她们今年罕见病日的主题是《罕见的拥抱》,实在是不谋而合。

三天的工作坊非常顺利,关键是背后有个超强的工作团队在支持。这种顺的感觉,简单来说,我们根本不需要做什么,这些故事很自然地涌现出来,并且奇妙地连结在一起。

第一天,我们很快就进入分享小时候的故事。我让大家闭上眼睛,先从唱儿歌开始,然后每个人从「我记得」开始,分享他们记得的小时候的片段。

「我记得我小时候对着小鸟唱歌,希望它们不要起飞走」(好美的画面),到「我记得我小时候得了三好学生,同学叫我交出来,说我不能运动,不配当三好学生」(当时马上可以感觉到大家听到这个故事的情绪),到「我记得体育课时我一个人在教室」,然后有人说「我也是」。我只是负责捕捉,那些能触动我的画面和片段,以最少的「添加」,搬到舞台上。

(“小时候”剧照)

第二天的上午,我邀请参加者以独白的形式分享他们的故事。佳宇、希奇和龙飞的故事,就在这个时候涌现出来了。

佳宇是我们视频的第一参加者,他当时说了一句:一个生命对家的意义。这句话让我一直记在心里。他的独白,也就是这个故事。

希奇的故事,刚好与佳宇的形成强烈对比:一轻一重,同样诉说着生命与家庭,所以把两个故事交错处理,最自然不过了。而且,希奇说话不是很清楚,她用独白来讲她的故事,巧妙地颠覆了在话剧表演中,只有说话流利的人才可以在舞台上表达的「传统」。事实上,她是参加者当中,最会讲故事的人。

(“独白”剧照)

龙飞故事的出现,对我来说,也是很神奇的。龙飞是后来才报名参加的,所以我们没有提前和他视频。我记得和参与者视频之后,我跟Wanny说,在这些故事中,我隐约地感觉到重新定义美这个主题,但又不是很明显;我说我先放一下,因为有可能这是我自己想推的主题而不是要涌现的故事。

所以,当工作坊第二天,龙飞出来分享他的故事的时候,我简直忍不住,天啊!这不就是重新定义美的故事吗?

(龙飞独白剧照)

在过程中,我感觉到我们的角色除了让故事涌现以外,就是处理问题而已。像最后,龙飞分享完以后,那怎么办?那就让大家出来说一句一样和不一样吧(结果,这也是我最喜欢的部分)。

然后,乐队出来唱拥抱,但大家已经都出来了,唱一首有点太长,所以我就选了一段。当时没有细想(靠直觉),选的这一段开头是:“无论你有过怎样的生命痕迹”和最后一句“拥抱就是自由的诗篇”。大家最后在彩排时是挥手的,我感觉不对劲,然后我跟大家说:不用挥手,乐队唱拥抱时,大家回想一下自己生命走过的痕迹就好了。那一刻我也差点哭了。回头看,都是奇妙的「被安排」。

(谢幕)

2007年我曾经参加过一个剧场训练,一直影响深远,其中包括作为演员,我们只需要真诚地演出,不需要取悦观众。事实上,观众怎样理解一个演出,更多是跟自身经历有关。例如,我之所以选择「我姐是不是很美」和「不是家属」这两个故事,是因为我被家属应对歧视时的幽默和默契所触动,而不是观众看到的歧视本身。

也有趣的是,我们唯一卖弄的部分,效果反而是不太好,可能因为我们太想让观众笑(结果观众没笑),虽然我们自己排练的时候很开心,笑到肚痛(现在想起那些画面也会笑)。

(“我姐美吗”剧照)

后来,在北京和另一个机构做《民众戏剧培训者工作坊》的时候,想到这段经历的一句总结:let the stories unfold。无论是戏剧工作坊,或者任何的创作过程,就是让故事涌现而已。引导者要修练的,是当下、开放和谦卑(特别对我来说),而不是让执念阻碍了故事的涌现。

生命的痕迹是最美的,不需要太多「添加」。如果过去做民众戏剧是「靠谱」[根据一套套特定的方式]的话,那我知道这次重新再来,就是「不。靠谱」的了,因为这些「谱」,包括过去在民众剧场艺术的学习和应用,以及后来的相关培训及引导技巧和经历,都已经融入我的生命当中。

(“挣扎”剧照)

这些经历和发现,其实和自身的生命轨迹也是微妙地连结在一起的!很多年前有个朋友曾经说我骨子里很傲慢!这一点,我是知道的。而我人生的教训,其实都是来自这份傲慢。我和很多朋友分享,去年我的学习是顺服SURRENDER(那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其实我没有学会。

去年有一刻我顺服到一个点,觉得自己除了呼吸是可控以外,没有别的(今天再看,其实呼吸也不一定是我们可控的)。但当我每一次说,我没法改变世界时,我都会忍不住哭了。哈,我还是不甘心吧。

(2.27舞台剧大合影)

而这一次,我心悦诚服地,把过程与结果都交托时,老天让我经历了美妙、神奇的过程。当然,我最意想不到的是,当记者问我,这个过程对我的意义是什么时,我说,我是个虚无主义者,也非常支持安乐死,有天,无论任何原因,我可能要坐轮椅了,或者身体状况不一样了,而我一样好好的活着,那这段时间听到的故事,就是对我生命最关键的意义。

老天让人改变的方式,如此温柔!

2019.3.7

· 作者其人 ·

陈美苹 (Apple)

·2000年开始学习以不同形式的戏剧及艺术进行赋能的工作,包括一人一故事剧场、论坛剧场、转化剧场、教育及过程剧场,以及各种以共同创作为核心的社区剧场、音乐及即兴舞蹈等艺术方法。2005年开始推动公众戏剧及艺术,进行超过百场的公众戏剧及艺术培训工作坊及演出。

·过去十多年,在各地为公益组织及行动者进行机构战略规划、项目策划与管理、领导力、传播策略、培训培训者等工作坊。2018年希望重新探索公众戏剧及艺术如何扎根文化、改变问题。


病痛挑战基金会

病痛挑战基金会是北京市第一家关注罕见病领域的公益基金会,缘起于“冰桶挑战”,致力于支持罕见病病友的医疗康复,培育积极行动的罕见病自组织,搭建多方参与的平台,打造公众链接感强的品牌项目,推进罕见病问题的制度保障,解决罕见病群体在医疗康复、社会融入等方面的迫切问题,为其建立平等、受尊重的社会环境。

如果您愿意支持病痛挑战基金会,

迎识别下方二维码成为我们的月捐人

长按下图识别二维码,关注本公众号

▼▼▼点击这里成为挑战者!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