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 | 勒·柯布西耶：高等人才配住城市

Original 云也退云也退 2023-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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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柯布西耶：

高等人才配住城市

勒·柯布西耶告别世界的方式有一点神秘：1965年8月27日，他在法国南部罗科布吕讷马丹角附近的地中海域下水游泳，再次出水时已经没了呼吸。他的诸多“友人”中，画坛魔头萨尔瓦多·达利是一位，他屡次称勒·柯布西耶设计出了世界上最丑陋的建筑，甚至说柯氏之死让他很开心。不过达利还是去墓上献了花，因为“一方面我鄙视他，另一方面我又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勒·柯布西耶 (Le Corbusier, 1887-1965)

达利的毒言不足为训，不过厌恶勒·柯布西耶的理由实在太现成了。他出生在瑞士，一个有着中立传统、善于跟各国“当局”一团和气的国家；他开始职业生涯后便一心构造大城市，因此只跟有钱有势的人合作，他相信城市是为这些人服务的，城市设计应以让这些人安适体面地居住为出发点；他崇拜墨索里尼，后来又是维希政府的座上宾，一切权力者都可以成为他恭恭敬敬的对象。

只有权力者才能实现一个建筑师的宏大梦想，而权力者往往又喜欢拆旧盖新，制造烜赫的排场，喊“更高、更新、更强”的口号。勒·柯布西耶是个摩天大楼迷，他的魂灵飘荡在我们今天看到的每一栋熠熠闪光的高楼里，他的思想早就渗入了现代都市建筑的骨骼之中。1922年，他给巴黎设计的“当代都市”方案，囊括了一系列十字形摩天楼，它们竖立在无边的花园绿地之中，每栋60层，通体玻璃幕墙，楼顶还有停机坪，让飞机在各楼之间飞来飞去。自然，只有世上顶顶有钱的人，才配来到巴黎，享用这些楼宇及其设施和环境。

马赛公寓

虽然他的构想仅仅停留在“方案”的阶段，但他指出的“城市革命”的方向，事实上已获景从，只是完成度不一而已。今天的我们殊难想象，曾经有那么多年，从美国到欧洲再到亚洲的新兴国家，权力者以及各领域的精英人士们盼着生活在摩天楼的丛林之中，就仿佛那是一根根通往天国的台阶。

天国看不见，而台阶可见，更为可见的是登上台阶、把芸芸众生甩在地面上的动作。无怪乎勒·柯布西耶会欣赏墨索里尼，而非希特勒，因为意大利不似德国，在意大利，法西斯只是一小群高等人的游戏，他们并没有缔造一个无阶级社会的狂热。在勒·柯布西耶眼里，社会变革只能由某种权威来促动，他们在满足个人欲念的同时，给芸芸众生划定了生存的方式。

萨伏伊别墅

城市赐我们以庇护，也带给我们孤独——它们都与勒·柯布西耶有关，今年的10月6日，是他130岁生日。“水泥丛林”是个不无乡愁的称呼，喻示着我们纵有再多的不满也无法逃离城市了，只有极少数人，比如达利，才有资格逃离，还能讽刺柯布本人就是个“在钢筋混凝土里干活的可怜虫”。不过，若是到过印度的昌迪加尔——柯布生前唯一有机会亲手设计并督造的城市，你恐怕又要感慨，倘若这些离经叛道的水泥建筑果真是一位建筑师毕生追求的一部分，那就让他得偿所愿吧……

左：昌迪加尔议会大厦及其“遮阳伞”门廊；右：秘书处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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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云也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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