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本土区的植物怎么种?

野生青年陈老湿 野生青年陈老师的咸盐和碎雨
2024-08-30
上一篇用看起来没有太多逻辑关联的片段描绘了本土区的隐约轮廓今天想讨论的是本土区的植物怎么种。如果我想,本土区的内容是说不完的。
 
没有什么动物是脱离环境脱离环境中的植物而独立存在的,当我们想做本土物种保育的时候,植物自然也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首先植物可以不单单起到景观的作用,在本土区的逻辑里面,植物也是生物多样性的一部分,也让环境拥有更多的动物种类和数量。但有一个问题,现在被广泛使用的方法是种植鸟可以吃的果树,那这方法是最高效友好生物多样性的选择么?
 
我们是这么尝试计算和理解这个问题的,比如种一种果树,这果树在一年的十二个月中有一个月是挂果子的,假设这种果子特别受鸟类的欢迎,例如有十种鸟喜欢吃这个果子,那可能会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给十种鸟提供食物资源,当然也有可能太受欢迎还没等到第七八九十种鸟来吃呢果子就已经被吃光了,因为毕竟产量是有限的,毛驴拉不动的萝卜到今天也还没研究出来呢。如果为了能接更多果子让鸟儿们感受丰收的喜悦,那可能需要很多的修建,维护,浇水,除杂草,杀虫子,降低密度,施肥等等,在这些过程中,与果树竞争资源的植物会被限制,影响果树结出最佳产量果实的虫子会被限制,不管是杀虫除草还是施肥又很可能对土壤的状态造成非自然的扰动,对于土壤动物或者微生物群落也许又是一场浩劫。最后我们在此起彼伏的打打杀杀限制与征服中喜悦的看着枝头的吃果子的那几只鸟说我们为生物多样性做了多大的贡献,是真的么?
 
但本土区有另外一种尝试的可能性,很简单,保留杂草。我们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早春,二月兰成片盛开覆盖地面,夏天二月兰寿终正寝以种子的形态落在地面度过盛夏,但生命不会停歇,温暖和雨水给了狗尾巴草机会,它们会旺盛生长,知道天气变冷,狗尾巴草落幕二月兰萌发,它们在秋天用叶片疯狂吸收囤积阳光中的能量,等到冬天地上部分休眠但能量已经被储存在底下,等待着早春回暖利用落叶树还没长出新叶之前无遮挡的投射到大地的阳光带来的机会下迅速开花,周而复始。
 
二月兰和狗尾巴草这两种杂草的不能再杂草的植物又能给生物多样性带来什么样的贡献呢?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贡献,它们既不能招引来大熊猫也不能给金钱豹提供食物,但是,二月兰的尸体会在狗尾巴草下默默的分解,主力可能是鼠妇,再残余的还能被蚯蚓吃,蚯蚓的粪又给植物营养,并且蚯蚓的活动翻动着土地,鼠妇多了又会捕食鼠妇的蠼螋出现,蠼螋多了会有蜈蚣或者青蛙或者石龙子来吃,大蜈蚣会吃小石龙子,小蜈蚣会被青蛙吃,吃来吃去越来越多又会跑来刺猬,动物吃来吃去植物也没停止生长,所有动物的粪便原地成为了植物的营养,植物的种子会被蚂蚁收集,蚂蚁会挖庞杂的洞穴,给自己提供栖身之所的同时让土壤中有机会进入更多的空气,给植物的根系呼吸的机会同时也改变着土壤的透水能力,老鼠也回来收集种子,黄鼬会紧随老鼠而来,鼬獾会来挖蚯蚓,挖蚯蚓的同时把植物翻坏,没有人会因此恼火,因为这样的自然干扰给更多的生命带来机会,乔木的种子在鼬獾这样的看似无情翻搅的过程中更有机会萌发,不管狗尾巴草还是二月兰开花结果的时候都会招引来更多种类的昆虫,鳞翅目鞘翅目半翅目双翅目膜翅目全部到场,狗尾巴草的叶子可能还会被很多直翅目的昆虫取食,虫子多了自然有捕食者,鸟类会在树梢上等待虫子,蟾蜍在地面,蜻蜓在白天,蝙蝠在夜晚,时不常还会有一丘之貉路过看看有没有好吃的好玩的。
 
然后呢停止了么?绝没有,因为一个这样的系统的丰富不光体现在物种的种类上,它们的数量同时也在扩大,这是一个虽然小但生机勃勃和不断壮大的永无休止的生态系统。比起每年固定封顶产量的果树不光生物多样性更立体更庞大同时还不用人工维护且能不断生长自我循环。
 
我在野外的观察无数次的告诉我,甭瞧不起什么穷山恶水,只要没有人类捣乱,那动物们都活得好着呢!当人类带着对大自然的忏悔讨论跟野生动物和自然环境共存的时候,本土区的态度也很显而易见——做好欲望管理工作,贡献你全部的信任把舞台还给大自然,你就等着看魔术就行了,但这魔术需要发现的眼睛,发现的眼睛来自对每一种生命的敬畏,即便只是狗尾巴草。
 
我看过一部关于野草/杂草的纪录片,印象最深刻的一文案是“野草看不到界限只看到机会”,当我们在追求生物多样性的同时却往往努力封杀着大自然勃勃生机,我无法理解。前面提到的种果树和随杂草而去的两种方法哪个更高效的友好生物多样性不言而喻,种果树给鸟吃的方法关键的问题在于想用夺人眼球的顶级物种构建群落,但就像张老师的讲座视频的名字《动物福利,动物园管理的基石》一样,那些名不见经传的蚯蚓、鼠妇、跳虫、微生物、大型真菌等等才是生物多样性的基石,基石稳了,自然什么都有了。
 
前两天我进入扬子鳄的展区,那展区的陆地部分杂草丛生是我最喜欢的样子,当我踏入草丛,腿边的草丛中,各种昆虫像海浪一样涌向远一点的地方,随着我走每一步都激起昆虫的浪花,我几岁的时候每天在宣武区的陶然亭公园的草丛中抓蛐蛐的时候就是他妈的这样的特效,多年来我已经慢慢淡忘了那样的沉浸其中的氛围,我已经不在北京北京也再没有了宣武区,多年后竟然在南京的红山动物园的本土物种保育区重现昔日盛景,我期待和相信多年之后也会有人站在守护自然的一线回忆当年在红山的昆虫浪花,也许那时我们拥有一个更友好生态的环境,萤火虫的光亮已经可以照亮整座紫金山,少年被昆虫浪花围绕诉说着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是在红山动物园的本土区。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野生青年陈老师的咸盐和碎雨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