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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旧闻录 · 查车记、毒糖记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伏尔基河 Author 关文杰

大荒旧闻录 · 查车记作者:关文杰

北大荒地广人稀,走在路上十里八里碰不上一个人那是常事。要是能搭上个车啥的,哪怕是老牛车,那都算你幸运。如果赶上尤特,大解放,那简直就是福气了。

也正因为此,一些心怀叵测的不法之徒,就借着这个机会欲行不轨。我们不时也会听到一些令人气愤的消息,比如有的司机借人家女青年搭车之际,强行非礼。得逞没得逞都够恶心的,听着还是满瘆得慌的,弄得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不敢单独出门了。


记不得是哪个连的了,有个女知青搭车,从上车那个司机的手就不老实,里外上下的摸。那女孩子躲没处躲藏没处藏的,好歹到了连队,一帮知青听说了,要找那司机玩命,女孩又怕那司机以后报复,只好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我们连北京知青析析也赶上过一回。


那天析析开着拖拉机从鹤立到新华(这俩地儿离我们连都有二十多公里,现在说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开拖拉机到那边干啥去了)。这是条机耕路,土路。设计得也很特别,它虽与鹤立到新华的铁路平行,路程稍微近些,但因为路况不好,平时少见人迹。正儿八经的公路在两里地外,却走了个弓背,比较远。

析析开的是东方红54链轨拖拉机,最高时速八公里。正走着,析析就发现前方一辆大解放停在路边,心里不禁纳闷“这荒郊野岭的没个人影,这车停在这干啥?”


心里犯嘀咕,析析就多留了点神。走近点一看,就见一男一女滚在路边,还不时传来“救命啊”的呼叫。


那析析也是热血男儿,知道碰到坏人了,立马停车,顾不上自己孤身一人,操起摇把子冲了上去。


那色狼见来人了,连裤子都没提好,跳上车跑了。光顾救人了,析析连车号也没看清。


当然,我们周边的连队都挺好的,没见色狼出没,出事的都是别的地方的事。虽说是别的地方的事,毕竟有许多同质的地方,我们团也是不得不防的。


特别是行车安全,那也是个事。我们团一个连队的小型车,也就是优特就出了件大事。


出事的连队离团部不是很远,也就十几里地。那天出车,拖斗里连跟车干活的,去团部溜达的有十来个人。一个女青年坐在驾驶楼里,那必定是跟司机关系不错的,这是潜规则。


轻车熟路,一车人热热闹闹地奔了团部。


不知道驾驶员那天为啥走神,也不知道当时驾驶楼里发生了什么,反正是在过一个铁路道口的时候,司机可能根本就没有瞭望,更别说停车了,估计起码是俩人欢天喜地的侃着大山,连火车轰隆隆的声音也没听见。就这样,巧得不能再巧了,就在优特开上铁轨的瞬间,火车直接撞了上去……


拖斗上的人看到火车来了,连喊带叫的司机也没反应,眼瞅没戏了,人们开始跳车。也许是避险心理使然,多数人是在火车前进方向跳的车。

谁知道,那火车把优特撞翻后,推着优特和拖斗,像推土机的推土铲似的,把优特推出好几十米。跳车的人都在车厢的碾压下,没有了逃跑的机会。


事故是灾难性的,教训是惨痛的。为此,我团司令部、政治部等有关部门联合发出通知,规定凡我团管辖范围内大型车(汽车)、小型车(轮式拖拉机)等运输工具,一律不许在驾驶楼中载客。特别指出,重点是女青年。一旦发现,严惩不贷,军法从事。


通知一发,那叫一个立竿见影,你看来来往往的大解放、尤特的驾驶楼里顿时没了搭车客。要说还是那时候的命令管用,一纸通知下去,令行禁止。哪像现在,中央发了多少通知规定,都管不住公款吃喝、公车消费、楼堂馆所。


啥制度出台都要有人监督,要不就是一纸空文。


为了落实团党委的精神,我们团部的那些参谋干事可苦了,每天没事就得上向阳路上查车去。西到鹤立,那里有个我团的办事处,也是去佳木斯的必经之路,车辆来往多,是个重点。东到俊德,那里是我团到鹤岗的必经之路,来往车辆也不少,也是检查的重点。


如此严查,弄得大家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想搭顺风车的难了,司机们更是风声鹤唳的。那段时间的驾驶员,只要看见路边有个人模狗样的人在那闲溜达着,立马就得精神起来,十有八九是便衣检查的。


查的是严点,但是也没见“舍不得老婆套不着色狼”的“钓鱼式”执法的,也是为了女同胞的身心健康,大家也能理解。


在传出政委团长啥的团首长在路上看见女青年独自赶路,还特别让司机停下,把女青年送回连队的事迹,让我们所有的知青都感动得不得了,首长是多么的爱护知识青年呀。

那时候谁要是能坐一回212吉普,特别是政委、团长、参谋长的的车,那可真是够吹半拉月牛的。


有个连一上海丫头就赶上过那么一回,美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逢人便说团首长如何和蔼可亲。以后参谋长每次路过,都要去看看她,炕热不热,被子薄不薄什么的,都要亲自检查一下。


那时节团长参谋长的事还没曝光,我们心目中的团首长还都是正人君子呢。


汽车连为此专门开了好几回会,一再强调,要严格执行团党委的决定,落实团党委的指示精神,严肃纪律,严格执法,对胆敢私自载客的“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姑息。”


那天小雨,一早起来小风一阵紧似一阵,吹得人瑟瑟发抖。


玉玉,北京知青,原来是八连尤特司机,调到运输连没几天。这天出车到十三连拉石头,从团部到十三连要经过八连。他刚上向阳路就看见有个老同学,也是八连战友,在路边站着。


“干啥呢?”玉玉停车问。 


“回连,等班车呢。”她答。 


“今天班车好像坏了。”玉玉去车库开车时看见班车司机在修车。


“那怎么办呀,要不我搭你的车吧?”她说。


玉玉有心拒绝,最近这风声太紧了。可一想,觉得自己太没面子了,到八连二十多公里呢,都是老同学了,又是顺路,实在不好拒绝。


东张西望,玉玉前后左右看看,没见啥可疑的人,玉玉一咬牙让她上了车。油门一轰,就想赶紧离开团部。眼看到了山乡食堂,过了新华火车站,就离开十六团管辖的范围了,那就算安全了。


团政治处主任声声,是个严谨的人。这几天主抓查车工作,他没事就上路溜达几圈。好几天没有收获,但声声主任还是没有丝毫懈怠。


那天声声主任也是闲的,觉得好久没抓到违规的了就怕大家麻痹,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一大早起来,他就换上便衣,顺着向阳路一路巡视下去。到了火车站也没啥情况,这就掉头回团部,准备吃早餐去了。


声声主任往回没走几步,老远就看见一辆大解放卡车开了过来。 

那时候我们团的车辆都漆成草绿色,就是国防绿,和部队的车一个颜色,以示与地方车辆的不同。人家声声主任是专门来查车的,眼睛直勾勾就盯着驾驶楼呢。


玉玉和老同学还在寒暄,就这当口,声声主任发现这车的驾驶楼里是俩人,更关键的还是个女的。此刻,玉玉没看见生生主任,还在和女同学侃呢。待他看出是谁的时候,大叫一声“不好,趴下!”一脚油门,卡车绝尘而去……伸手拦车的声声主任笼罩在解放卷起的烟尘之中。


出车回来,玉玉也没心思侃大山打牌了。距离不过十几米,那声声主任还是行伍出身,眼睛出奇的尖。估计这回是躲不过去了。轻则批评教育写检查,重则发回原连队下大地,好不容易混到这甜活就要鸡飞蛋打了。


郁闷得玉玉连晚饭都没吃,还不敢与外人语。


果然,晚饭后集合号响了,全连大会,政治部主任声声亲临运输连训话。


指导员主持会议,“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是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的语录念完,声声主任开讲。

声声主任当然是讲早上他看到的那一幕。主任气愤地上纲上线,认为这是有伤风化的,是顶风作案,是和团党委唱对台戏,有损我党我军光辉形象的大事,不揪出来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整肃军纪。


玉玉这边可吓傻了,这帽子也太大了,谁担得起?


可是他心里也不服呀“不就是搭了个女同学回连吗,还都是战友。不是还要讲个阶级友爱呢吗?再说了,团长政委不是也搭女青年回家吗?怎么到了我这就成了风化案,还牵扯到我党我军了呢?”


说是说,心里还是真害怕。特别是在声声主任多次强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后,玉玉一会想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打死也不说。”要不就来个“好汉做事好汉当”,好歹落个坦白从宽,他在纠结。


像是在考验大家的心理素质,会场气氛异常。声声主任一再交代政策,威胁利诱,旁敲侧击。台下是交头接耳,胡猜乱想,可就是没人站出来。


看看实在没人承认,声声主任便气愤地大声宣布“给你机会你不要是吧,以为我没证据?现在公布:今晨六时许,一辆草绿色解放卡车(全团的卡车都是草绿色)由东向西,驶出向阳路。驾驶楼里搭载一女性乘客。”声声主任声色俱厉“我看得真真的,现在宣布车号:车号是05……”


后边的他没说,看来要自己琢磨去了——卡车扬起的沙尘蒙住了声声的视线,他也没看清。


所有驾驶员都绷紧了神经,就等着后边的数字呢。05,那是黑龙江省车辆的代码,所有黑龙江的汽车号牌打头都是05。


全场安静了一会后,大家似乎一下明白了,会场爆发出一阵轻松的笑声。声声主任莫名其妙地看着全连的司机,不解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大家。


玉玉如释重负,靠在墙上睡着了。

玉玉躲过一劫。但是就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玉玉罹患重疾,不知能否躲过这一劫。上帝保佑吧。

大荒旧闻录·毒糖记作者:关文杰

平平家寄来的的邮包被连里扣了,据说是要整风,要反对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加强革命化教育,向贫下中农看齐,不许家长给邮寄食品什么的,这是脱离资产阶级低级趣味的重要标志。

可是平平他爸他妈不知道连里的这个新规定,还是把包裹给寄来了。寄来的还是香肠、牛奶糖什么的。知道通讯员已经把包裹取回来了,就在指导员办公室呢。可平平也不敢去要,就这么等着连首长发善心发还包裹。


那时候十六团左呀,不但不让看非指定的书,不让唱非指定的歌,连家里给寄点东西也要扣留的,弄得大家心里很是别扭。


当时我们连的通讯员茂茂,还会不时地学着指导员的口气说“你看《古利亚的道路》,那你还走不走毛主席的革命道路了?你读《水浒》是对现实不满怎么地?”

说者言之凿凿,听着如入五里雾中,茂茂(或者指导员)根本就没看过《古利亚的道路》这本书。他一定以为“古利亚”是个什么才子佳人呢。估计《水浒》他们也就是知道个皮毛,除了能与造反联系上,别的也不知道。


当然,我也不知道。


愚昧,有的时候真是别有用心的人最好的遮羞布。要不老夫子一再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呢,一旦水落石出,任何说教都会变得苍白起来。


好在这样极左的做法没持续多久,我们下乡一年多后,各种禁令大体解除了。平平家寄来邮包的时侯,应该说是极左的风多少松懈了点的时候,连首长也觉得有点不近人情。毕竟那邮包是知青家里发来的,也不用连里花一分钱。


终于,指导员觉得惩戒的目的已经达到,平平的邮包也发还了。


得到连部通知可以取回邮包的时候,我们几个跟过节似的跑着领回了邮包。连剪子都来不及找,用手就把包装布扯烂了。还是那句老话,那时候我们过得有点原始共产主义的日子,你的邮包几乎就是大家的一样。


打开木箱——可见平平老妈是多么投入,用木箱寄包裹——妈呀,尽管是冬季,几根粗大的火腿肠的表皮还是已经长满了绿毛。同时,一股奇怪的味道直呛鼻子。翻找一下才发现,包裹里的“敌敌畏”瓶子破了,因与牛奶糖包在一个塑料袋里,敌敌畏几乎被牛奶糖吸干了。本来雪白的奶糖不但变得发黄,还粒粒肥胖了起来,变成了一堆毒糖。

看着花花绿绿的包装纸,那似曾相识的美丽的图案,那一粒粒尽管已经发黄,但毕竟是牛奶糖的样子,我们那个心疼呀,那可是足有一公斤的牛奶糖呀。


扛不住肉的吸引,我们决定还是把火腿肠留下吃掉,尽管她被敌敌畏浸泡过,实在是禁不住肉香的诱惑啊。


剥去火腿肠外边的肠衣——也许是那个年月物质匮乏,这个火腿肠的肠衣竟然是布的,像个口袋似地装着火腿肉,很好剥。这也是我今生仅见。


三下五除二,我们就把沾满绿毛的肠衣“脱”下。再用刀把敌敌畏泡白了的地方削去,里边的肉还是散发着烤肉浓浓的香气。

那是什么年代?那时候我们的鼻子对食物的灵敏度那是极高的,一点点微小的“味粒子”(如果有的话)都可以被我们放大无数倍找到,估计比德国黑背的嗅觉都灵。


没几分钟,那几根小孩胳膊粗的火腿肠就烟消云散了,只剩几片“肠衣”散落在地上。


吃了肉,大家的精神也来了,东拉西扯地侃着,畅谈着沾染了敌敌畏的火腿肠与平常的有啥不同,没人留意辘轳正守着那堆毒糖发呆。


辘轳是我的同学,上学时关系就不错,算是铁哥们。


辘轳祖籍南方,酷爱甜食。这小子喜欢甜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看见甜食,这个平时看上去还算文质彬彬的家伙,立马会变成一只饿狼,猛扑过去,绝不客气地将之扫荡一空。


有一次我从团部回来,顺便在供销社买了一书包糖。那是我们团工业五连生产的酥糖,估计是用红糖粉加上细玉米面兑上香精做的。闻着味道还好,吃上去口感极差,说甜不甜,说香不香的,吃它就是聊胜于无,馋的时候总还是能解决点问题的。


有吃的肯定是大家吃了,看到糖后辘轳一块接一块地吃起来,老作见了说,你真够能吃的,有本事把这一书包都吃喽?

大家都用过当年流行的“军挎”包,满满的估计怎么也能装个四五斤糖吧?


闻听此言,你猜辘轳怎么说“我要是真甩开腮帮子,你专门给我剥糖纸都供不上。”


“还有这事?”老作不信,我也怀疑。


于是,俩人打赌,作兄专门给辘轳剥糖纸,辘轳专门吃糖,比赛开始了。


这种糖主要成分就是棒子面,一块糖几乎就是一个小窝头,你就是不细嚼也得咬碎了呀。再说了,你那喉咙也得来个吞咽的动作,把那堆棒子面咽进去啊,这边剥糖纸怎么也不会比你吃的慢吧。没人相信辘轳的海口。


战幕拉开,就见作兄开始剥那厚厚的糖纸了,左边拧两圈,右边拧两圈,然后剥出一粒粗壮的黄黄的糖块来。


那时候的企业也实在,那糖纸包得紧紧的,你得拧几圈才能打开。辘轳那边左一块右一块地往嘴里塞,腮帮子胀得鼓鼓的,不知道嗓子眼是怎么处理的,反正嘴里的糖没一会就咽进肚里去了,竟然真的没让老作剥好的糖积压。


得便宜卖乖,辘轳边吃还边催促“快点,快点,不够吃的了。”


这不气人吗


转眼,一书包糖没了。他俩打了个平手,辘轳稍微快了一点,还在那以胜利者的姿态臭美呢。俩人是握手言和了,我忽然明白了,我那一书包糖没了,我招谁惹谁了?


那天,大家还在这边回味火腿肠的美味呢,那边辘轳已经开始把那一块块敌敌畏浸泡过的牛奶糖剥开了,边上一个脸盆里放上半盆清水,边剥边闻边吃。


“这块没什么味,估计没啥事。”于是他在脸盆的水里涮涮放进嘴里。


“拉倒吧,别吃了,那都成毒糖了,吃了还不上西天?”平平说。 


“没关系,我吃的都是没泡透的。”架不住香甜的牛奶糖的诱惑,也难得一大包奶糖可以自己独享,辘轳哪里能听平平的劝诫呢,自顾大快朵颐。


怎么说也不行,谁劝也不听,辘轳还是把大部分糖挑了出来,开始还是小心翼翼地吃,后来还是拿出看家的本事,没一会,那一堆散发着敌敌畏味道的北京義利奶糖统统进肚了。


再看那盆清水都变成奶白色了,估计直接洒在炕上,连臭虫跳蚤啥的都能毒死。


糖吃完了,大家看他还是活蹦乱跳的,看来问题不大,谁也没当回事。

半夜,辘轳受不了了,开始折腾起来,上吐下泻的,吐出来的东西都带着敌敌畏的味道,还泛着白色的泡沫。大夫来的时候,辘轳已经俩眼发直,脸色铁青,嘴唇发黑……


后来大夫说,幸亏北大荒也没茶水伺候,辘轳吃完糖没有喝水,敌敌畏还没稀释;幸亏这小子半夜吐了;幸亏这小子身子骨硬……要不小命不保。


别说,为这事,他小子不但休了一天的病假,竟然还混上了一大碗油滴滴的病号饭。那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啊,哪儿讲理去?


多年以后,辘轳每次从国外回来都要来我家玩,经常会带上一包大顺斋的枣泥点心、萨其马什么的,我收到后都要检查一遍,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药洒在上边,敌敌畏奶糖的阴影老师挥之不去。对他老是不那么放心的,他胆子太大了。

当然,辘轳后来很少回国了,以前常能喝到的意大利红酒也久违了。但是这段奇葩的经历,却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永远不会忘记。

文章来源:伏尔基河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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