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印象派札记：你和大师之间差的不仅是手，可能还有一位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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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君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君君，95后上海人。不想认真画画的程序员不是个好摄影师。相信“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它”。

印象派，谈论西方艺术流派的时候，肯定逃不开这三字。

然而现在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的印象派，在19世纪下半叶，也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无名小辈。

这是因为当时有一个叫做“官方艺术沙龙”的大哥。

这个大哥什么来头呢？

它是由拿破仑三世批准，法国美术学院主办的权威艺术机构。

这个机构可以说是官方中的官方，权威中的权威。

当时的法国画家只有通过这个机构的认可，才能在官方举办的画展上，展示自己的作品，发展自己的名望，同时获得官方机构给予的奖金。

然而官方艺术沙龙中的评委都是新古典主义，学院派的大师。

印象派的画风可以说和他们是格格不入。

学院派

William Adolphe Bouguereau

《维纳斯的诞生》

印象派

Oscar-Claude Monet

《打阳伞的女人》

所以印象派画家的作品在官方艺术沙龙的评选中统统不及格。（事实上，当时还没有印象派这个说法。）

既然官方的画展不让我们参加，我们可以自己搞非官方的画展呀。

如果只有一个人发神经的话，大家会觉得他就是在发神经。

但如果三五个人一起发神经的话，大家就会想看看这帮人究竟想搞些什么东西。

于是，1874年的巴黎，在克劳德莫奈Oscar-Claude Monet、皮埃尔雷诺阿Pierre-Auguste Renoir，卡米耶·毕沙罗Camille Pissarro的组织下，共有29位艺术家参加展览，法国摄影师纳达尔为他们腾了几间摄影工作室作为本次展览的展厅，彼时还没有“印象派”这个称号的他们，将此次展览取名为“无名画家、雕刻家、版画家协会展”。

（图片中的大楼为1874年画展的举办地点）

这次画展一共展出了160多件作品，参与的画家包括但不限于之后非常有名的德加，塞尚，莫里索。著名的《印象日出》就是在此次画展上第一次向公众公开展示。

这幅画可以说是本次展览的C位。因为就是它奠定了印象派的黑红路线。

前面已经说了学院派才是当时的社会主流，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次画展无疑是对权威的一次挑战，很多人不过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观展。

当时的美术批评家更是讽刺《印象日出》这幅画作看起来不过是基于印象胡乱画出来的，它不过是粗糙又随意的画作。而“印象派”这个带有嘲讽意味的名称也就此诞生。

不过，”印象派“在当时面临的问题可不只是黑红，更重要的是现实问题：穷！

其中“印象派”的大哥克劳德莫奈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生活拮据，是真的一穷二白。

为什么会这样呢？

其实克劳德莫奈本来也是中产家庭出生，家里经营船具生意的，然而在莫奈开始从事绘画后，父亲觉得他不务正业，因而断绝了父子关系，莫奈只能靠姑姑给的一些钱维持生计，后来姑姑的救济款也没了。

莫奈这时候可能在想：要是天上可以掉下来一笔横财就好了。

要说横财是没有，但富哥确实是有一位。

这位富哥就是爱德华·马奈。

马奈出生于巴黎的一个富裕家庭。他母亲的教父为瑞典王储查尔斯伯爵。父亲为巴黎法官。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上流”。

这位拥有钞能力的富哥，其实也是一位有名的画家而且本来就与莫奈相识，而在这次画展之后，正所谓英才惜英才，他更加欣赏莫奈的才华，在得知莫奈的经济窘境后，富哥马奈决定资助莫奈作画，并且帮助印象派继续开办画展。

我们前面讲到富哥马奈出场，通过钞能力帮助了莫奈及印象派，从此走上黑红之路。

然而19世纪的法国，还处于一个阶级分化严重的社会，莫奈作为一个平民阶层的画家，他是如何打破阶级壁垒，与身处上流阶层的马奈成为了好基友的呢？

不可考据的野史中有这样一个说法。

在1866年，26岁的莫奈画了这样一幅画。

《绿衣女子》

等等，这幅画是不是觉得和莫奈平时的画风不太一样。

莫奈一般喜欢在户外作画（这也是印象派的作画特点），素材以自然风景为主，很少画室内的人物肖像。

在前几年，莫奈的画是这样的和这样的。

我们讲过，在皇家艺术沙龙这个大哥眼中，莫奈是个不合格的差生画家。

而这幅不符合莫奈常规画风的《绿衣女子》，是莫奈的作品第一次成功入选皇家艺术沙龙。

而也正是因为这幅画作的成功，才使莫奈家里又恢复了一些对于他作画的资助。

所以大约可以理解莫奈为什么要可能或许有点违心地画下这幅画作了吧。

但大家注意看这幅画的签名，Monet Manet 只差了一个字母。

所以当时很多人也傻傻分不清了。

马奈内心OS：蛤？我没有画过呀。

由于这波“碰瓷”，莫奈成功吸引了马奈的注意。

他们也在这次沙龙上相结识，但实际上这次结识并不愉快，因为在马奈的立场看来，莫奈就是个蹭他热度的画家，可能当时马奈一心只想在画展结束后约莫奈“掰头”。

他们“约架”的地点是巴黎一家名叫盖尔波瓦的咖啡馆，可能是在酒精和咖啡因的催化下，两人从一开始的矛盾，变成了聊得有来有回，在了解了莫奈真正的作画风格之后，马奈也越来越欣赏这位后起之辈，决定资助他们继续办画展。

然而我觉得马奈对于印象派的贡献不仅仅在于金钱的资助，他更大的贡献是在于他之于印象派，是一束光，是一个引领者。

马奈，他经常被称为“印象派之父”，而看过他的作品的话，就会发现他根本不是印象派，实际上他更加接近学院派，他从小作画也是在学院派中学习的，但与别人不同的，马奈他是一个有想法的叛逆小伙。

故事要从这幅画说起。

这幅画的灵感来源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一位大师拉斐尔的画作，看看右下角这三个人的布局，是不是和马奈这幅画的人物结构，“不能说是十分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但不同的是！

注意看马奈所画的左下角的衣服，这就是和拉斐尔的作品不同的地方。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马奈所画的是一个需要穿衣服的凡人！

而拉斐尔画的是希腊神话中的天神。

实际上，以往很多画作中都有看到裸体的男女，都是缪斯或者爱神之类的化身，并不是人，所以这些裸体在19世纪的保守社会中并不会遭受非议。

而马奈所画的裸女是凡人，于是，这幅《草地上的午餐》就被官方艺术沙龙拒绝了，并打上了“低俗！色情！下三滥！”的标签。

正巧那一年被官方艺术沙龙拒绝的作品过多，所以拿破仑三世就特许举办了一场官方艺术沙龙“落选展”，而这幅作品就在这其中展出了。当时巴黎民众就轧闹猛（上海话凑热闹）的去看这一幅带有那么一点点色情擦边球的画作。而正是这幅画的一炮而红，给印象派们一个希望，原来反主流也可以红，即使没有艺术沙龙的认可，也可以受到大众的认可。

这幅《草地上的午餐》作为一根导火索，引爆了一场名为“印象派运动”的革命。

后续马奈的很多画作，也极具挑战传统的意义。

这里就不展开说了，不然我觉得这篇估计能写成一篇小论文，因为这个男人至少影响了后面一个世纪的欧洲艺术。

比如《草地上的午餐》，后来塞尚和毕加索也致敬过。

所以说马奈是“印象派之父”，甚至也可以说他是现代艺术的先驱者之一。

而印象派之所以可以成功，我认为不仅在于画家们本身，更在于当时的社会环境。

19世纪的法国，经历了法兰西第一帝国，王朝复辟，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法兰西第三共和国.......

一言以蔽之，19世纪的法国人“你要说闹革命啊，那我可不困了啊。”

人们的物质世界，精神世界，在不停地求新求变，艺术审美当然也不能一尘不变。以多年的练习和模仿为主的严格的学院式训练，虽然能够给年轻画家提供较为可靠的引导，但过分局限的画法与题材，却会使得画家们不能更好地表达自己内心情感化的一面。

“自然的，未经污染的人类感情，提供着理解真理的最有保障的途径。”——让雅克卢梭

在印象派运动中，作画脱离了欧洲艺术以为对于宗教，神话，历史的依赖，抛弃了传统的创作观念与限制，更加关注纯粹的视觉感受，记录真实的感受。

而之后发展出的表现主义，立体主义，也变得更加在意表现人类情感与社会诉求。

绘画，作为一种视觉艺术形式，可以跨越语言限制的，破除人与人之间的文化、宗教、性别的隔阂，传递情感与诉求。或许就是它之于人类的特殊意义。

参考资料：

1. 《现代艺术史》第二章 求真：早期的摄影、现实主义和印象主义

2. 《绘画与革命：印象派的八次展览》

3. 印象派-维基百科

4. 克洛德·莫奈-维基百科

5. 学院艺术-维基百科

6.Monet-Google艺术与文化

7. 《现代生活的画像：马奈及其追随者艺术中的巴黎》

8. 印象派配图:《睡莲》莫奈 1906

9. 巴黎街景配图:《Avenue de l'Opera》毕沙罗 1898

10.《法国历史大事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