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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中文同声传译 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下)

吴妙发 外交官说事儿 2022-07-19








吴妙发

曾任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二秘、参赞、安理会候补代表。




中国恢复在联合国的席位后,中国科的职员们有的兴高采烈,但也有不少的年长职员由于对新中国缺乏了解而顾虑重重,担心新中国代表团的到来会使他们丢掉饭碗。

针对这一情况,其时任团长的乔冠华及时召开会议,郑重宣布:所有中国科职员我们都要用,全部包下来,一个也不少。

事实上,中国代表团非但没有剥夺他们的工作,反而给他们提供了真正发挥自己水平的机会。因为在此之前,中国科成员不得不为窃据中国合法席位的台湾“代表”服务,但是台湾代表出席大会和各种会议并不使用中文,而是无一例外地使用英语。

至于联大的各种文件,译成中文的更是为数甚微。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口笔译员们实际是处于“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境地。

中国代表团参加联大各种会议后,要求把中文同英语、法语、俄语、西班牙语一样作为5种同等的工作语言对待,在各种会议上正式使用;与此同时,还要求把所有联大文件包括决议在内都译成中文。这一要求理所当然地得到满足,也使中国科的口笔译员们从此真正得到了发挥才学的机会。





中国驻联合国代表团团长乔冠华出席第26届联大,受到各国常驻代表大使热烈欢迎的盛况。


在实际工作中,这些译员们的汉语表达方式和大陆很不一样,使用的名词如“评估形势”“检讨工作”“估量情况”“对某国采取的行动表示痛惜”等,听起来让人费解。

为此,陈楚大使亲自找了范家曾先生,要求他们改变语言和行文表达上的习惯,多看《人民日报》和中国代表团的发言稿,使译文逐步改进,让中国代表团能够听得懂。

范先生和他的同事们果然身体力行,从此利用业余时间钻研《人民日报》,研究文章的语言,还看了不少中国小说,语言逐渐变得新鲜,同大陆的表达方式缩短了距离。到我离开联合国时,译员们使用的语言已经相当生动活泼了。






语言翻译用词的接近,并没有解决问题的全部。当时中国科的口笔译员们有不少人对代表团仍疑虑重重,有的敬而远之。代表团就想尽办法接近他们。

我们了解到,他们中的有些人出席了我们的国庆招待会之后,又赶到他们亲人所在的某些“南美驻在国”去出席或共同主持国民党政府举办的所谓“双十节招待会”。但我们从不去指责他们,而是采取耐心等待的办法。时间长了,他们觉得我们态度诚恳。

更重要的是,中国代表团在联大不畏权势让他们很兴奋。他们私下里跟我们聊天时说,听中国代表发言,有一股民族正气渗透其间,我们这些海外游子感到后台硬了,可以抬起头挺起胸过日子了。






每年春节期间,中国代表团总要举行一场规模较大的宴请,邀请中国同声译员们来欢聚。为答谢代表团,他们也照例邀请我们参加他们的宴会。

宴会通常是在一位中文译员的家中举行。他们不是采用主人包揽宴会所有饭菜的办法,而是事先列出菜单,由每一位译员做一道拿手菜,或者是一道甜点、一道凉菜。届时,铺着白桌布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和饮料,色香味俱全,大家边吃边聊,十分投机。






何女士告诉我,她和先生最近在纽约郊区买了一幢带花园的两层小楼,花了40万美元。她估计这一辈子就要为这幢小楼奔波了,大约60岁才能还清全部债务。

她开玩笑说,她要像头牛一样,每天翻啊翻啊,中国代表团可不要解雇她啊。她虽然是开玩笑,可对他们来说,生活在美国,尽管有联合国的优厚待遇,也并不太容易啊。

另一位中国同传译员把他的美国太太介绍给我。这位太太很年轻,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满头金发,架着一副宽边眼镜,很聪慧。她说,当初她把先生带回去给父母看,父母大吃一惊,觉得自己漂亮的女儿怎么会钟情于一个中国小伙子。时间一长,她的父母感到小伙子不但人长得帅,而且学问好,心地也很善良,最后就同意了这桩婚事。

中文译员们毫无保留地向我们敞开了心扉,他们还打开相册,向我们介绍初来美国艰苦奋斗的情形。他们中有的人父母还在国内,期望我们代为打听消息,还说,条件许可的话一定要回去看看祖国。

谈着,吃着,喝着,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等我们离开时,星星已经在浩瀚天空向我们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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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吴妙发

图片 / 网  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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