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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员回顾 | 乌桕姑娘走川西

木目
2024-09-05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包子姐妹的DailyLife Author Jerez

乌桕是暑假里和木小目一起去川西藏区博物之旅的姑娘,以下是她对于川西营期的回顾。特此转载,以纪念我们在川西度过的简单而又难忘的日子。


落地的第48个小时,与通宵的倦怠和时差的惫懒一同奔赴暑假里的第五趟远行——川西


比起热切的期待,更多的其实是对未知的焦虑。出于私心的缘故,像一角的小尾巴一样参加了这个奇妙的营期。因为疲于日常里地陪导引carry全场的角色,所以这次一改往日准备妥帖才出门的习惯,也想做被引导被带领的不带脑子出门的人。离开了舒适区的边缘,似乎只有我是人堆里最茫然的那一个,一无所知亦一无所长,只知道“跟着一角和熊就什么都好了”。竟不知这份信任缘何而来,缘何而如此坚定。


初遇

散落各地的团队成员终于在中午集合出发,上车还未得精力正式介绍认识便各自昏睡。离成都越远,天气越发爽利起来,进了山区遇上一簇时雨,连风也变得冷冽了。到硗碛藏寨正好晚饭时分,阿泰哥一家正端了酒捧了哈达携了狗子乐呵呵地迎在门口,准备好了三杯酒的进门礼;嫂子给晚餐准备的火锅也早早地腾起了热气。


晚上原本没有安排,闲散的看着三个小孩跟着阿泰哥的儿子希鹞和猎犬花子在院子里玩球,却忽然注意起了满屋檐的蛾子。一时兴起的人都聚了过来,扛着相机手电开始了神奇蛾子在哪里的夜观活动,一条狭长的走廊也被簇拥得喧嚣了。原本也是昆虫深度恐惧患者的我,在六七月被一角拉着看了无数虫蛾之后,莫名其妙get到了昆虫的萌点。虽然还是四体不勤五谷不识六畜不分,也能凑一路的热闹帮忙打灯拍照了。


看着一群人兴致盎然的样子,想起曾经常常不明白一角为什么突然就如此迷恋起自然来,不明白是什么能让人长时间保有不减热切的兴趣和始终如一的专注。于我而言,自然从来就离得很远。琴房外的洋水仙,湖边的树林,草地上的兔子,散步路上的晚樱,宿舍窗外的松鼠。自然似乎融在了我生活中一切触手可及的日常里,但又从未相识,从不同我私语,不曾回应我的问候。直到第一次摸到蛾子身体上绒毛的时候,自然才终于在面前鲜活了起来,生命的吸引力才终于探出了触手,与我碰碰指尖。



去碉楼的路上,还是惯常的边走边看花,希鹞带着花子在前面停停等等,阿泰哥一脸无奈:“真是没见过你们这个步速的,到时候折腾到第二天也走不到牧场啊!”不觉跟身边的可可吐槽起不知彼此姓名只叫自然名的大家真的很像个邪教组织。说笑间磨蹭到了碉楼,离开了植物团簇的路边,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听主人家讲解历史故事和风俗。古朴的木梯都由整根的细木雕就,只简单的砍出缺口作落脚之用,颤颤巍巍地侧身爬上去,是实在的“万夫莫开”类设计了。到了顶层,发现碉楼虽不高,露台上的风却势大。往左是村寨的田野和农家,往右便是山林与河流。站上露台边缘的台阶,被风吹的浩浩,就像是在诺村的第一天走到城堡外院的边缘透过树顶看到整座城的光景一般。



那时所见早已模糊,只记得那份瞬间泫然的酸涩,是被困在深处挣扎许久又陡然开阔起来的酸涩,是一切终于都抛诸身后得以重新开始的不知悲喜的酸涩。大家都在身后闹腾着拍照逗狗看风景许久了,我仍旧没舍得离开台阶,却也并没有真的看风景,只是徒然被风兜满了衣服似肿胀的气球。像是又一轮的告别,这次却能张开双臂拥抱了,在深深的呼吸里尝起风的味道。

向下的时候看着大家依次从洞里消失,突然就想皮一下,拍起了打地鼠的照片。一角搂着花子的四条长腿稳妥地抱着她下了楼梯,想起了刚才熊抱着花子上楼却被地板磕脑袋,惹得大家纷纷讨伐:“熊童子果然是不会抱姑娘呀!”返程没有继续从碉楼内部走楼梯出去,下了露台便从“天桥”走到了对面的山路上去摘悬钩子吃,边吃边听着阿泰哥无奈的催促。

排排下打地鼠 & 抱姑娘比拼




日头正盛,出发拜访居民前简单的分两个小组,秉承着培养孩子独立进行活动的原则,家人组都被拆分开来,一脸不好意思的阿泰哥也没忘记把我这个黏黏虫小朋友从一角的组里分出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大家都开始玩起了牛蒡的果子,个大圆润粘性强的牛蒡实在比苍耳有趣的多。路边的羊奶子树勤勤恳恳的持续扮演着每日维生素供应者的角色,容忍着我们一群皮孩子挑挑拣拣地找哪棵树的最甜哪棵树的最大。一路看着带娃散步的猪和慵懒的狗,孩子们逐渐融为一体,不再巴巴地围绕着母亲,开始享受起短暂而无拘的独立活动的自在,而终于获得解放的大人们,也在渐渐习惯于放开手的自由,更加兴味盎然。

寻踪

山野寻踪的行程出乎意料的艰难。下车前满心欢喜的想着要找到大熊猫,跨过护栏看到所谓的“路”的瞬间整个人垮掉。连滚带爬的第一个下坡耗尽了所有的信心,看看更深处的高枝密林时刻怀疑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然而看着走在前面的知更鸟已经信任地撑着我的手大步跟上了老师,便也不再有犹豫和思考的时间。一路上跟在三个健步如飞的小朋友身后,时时刻刻被希鹞和熊大提携着指出好走的路给我;拉着珍珠紧张得只顾低头看路,每每都是被她叫住,指路边的花草带我看;有两次没扶住知更鸟眼看着她摔了跤,却干错利落的爬起来还不忘提醒我小心走路。一直担心着的我好像倒变成了不省心的大人,反而一路受着他们的轮流照顾,才发现原来他们成长的模样是远远超过想象的。


虽然没有见到熊猫本猫,却也幸运的找到了三个半年陈的熊猫屎,像竹叶揉起来的黑纺锤,一群人当作宝一样轮流捧在手心看。来时的路上太过紧张,根本无暇顾及风景和植物,到了归程才有片刻自如看看路边的蘑菇。面对必经之途独木桥,珍珠终于也习惯了与恐惧作伴,不再一直后退在我怀里瑟缩了。有了花子和阿泰哥的陪伴,勇气也变得像底下的水流一样清澈了。


被紧张折磨得有些疲累,下午便在家里自制石磨豆浆。作为一个没有见过石磨的孩子,不得不承认这真是我最喜欢的环节。两人一组舀豆+磨豆的分工很利索,玩得尽兴还各自抒发起了感受,从磨豆浆讲到磨人生,日子就被一人一句的磨成了诗。磨完了一大盆还没玩够,便被阿泰哥带去参观村里的水动力石磨,看着从水面架起来的转轮和树干搭成的沟渠,不得不感叹与自然沟通合作的智慧如何神奇。




被蝎子草扎了手,成就有笑有泪的一天


转山


第三日便上高山牧场寻找绿绒蒿了。山路细小蜿蜒,路边的植物也随着脚步的攀升完成了向高海拔的过渡。爬山疲累,一路走走停停互相扶持,休息的时候再玩笑打趣轻松气氛,速度倒比预期的快了许多。惦记着酒多多叔叔说的山上那个开到下午三点就关门的小卖部,不多时便望见了扎脚棚的炊烟,可惜三点已过,小卖部老板要关门去做别的事情了。(过了很久才知道,小卖部是个鼓励人爬山的童话故事)


山雨和日暮来的一样快,大家聚在一起搭帐篷颇费了一阵功夫,还未回到屋里,牛群已从远山到了棚边,脚力让人羡慕。高山的夜晚属与围炉夜话和转转酒,还有烤土豆和拯救灵魂的辣椒面。从清甜的蜂蜜酒喝到酸洌的梅子酒,感谢所有吃货卖艺挣土豆挣辣椒面的热情,才有了唱醒夜露的好听的歌和故事。

饿了就吃口粮


为了遍寻不得的高山绿绒蒿,还要继续向更高的山上去寻。蒲公英带着珍珠、知更鸟和熊大在营地跟着雄鹰老师(希鹞)一起探索发现,剩下我们几个找不到花誓不罢休的跟着阿泰哥继续爬山。爬上山脊的路陡得我怀疑人生,悬着心爬上了山脊线,路才平坦了起来。慢慢向上爬,便有了雪青色龙胆花、乌头和翠雀的陪伴。(大概问了一百遍,才识得两种模样的龙胆)

龙胆美艳,不需多言

柳兰与橐吾(不是绿绒蒿)   |   摄影:可可


越往上山风越烈,直走过了又一处高坡,才终于在岩石脚下找到了一株开的正盛的红色绿绒蒿。一边庆幸它没有被牛吃掉一边轮流疯狂合影,顺便惋惜它被吃的一片不剩的叶子。

锲而不舍寻花小分队     |     就是这货(红花绿绒蒿)


原本丧气满满的一行人终于有了盼头,决定分头从四方向上爬到山顶地毯式搜索一下别的幸存者。奇怪的是过了这个平缓的坡再往上的路完全不成样子,长得那架势似乎根本不想让人上去。莫名的就悬起了心,突如其来的感受到惊慌,可身边的人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只能手脚并用的攀岩跟上。到了山顶继续追着其他人从另一面向下走,站在山顶亦是站在崖边,畏高的情绪开始包裹上来,强烈的难受感逼得我只能坐下来慢慢往下蹭,花了一个世纪的时间蹭到那一簇淡紫的花面前,已经连拍照的心情都没有了,满脑子只剩下该怎么下山的巨大问号。原来身在自然中,也会有连自然的惊喜都无法压制的恐惧。



一角遥遥地走在前面探路引导着大家,回头看我还离得那么远,便让我自己跟着前面的熊童子走到另一边缓坡。瞬间里失去了同行的陪伴和护佑,一半是单脚单手支撑的山壁一半是只能摸到风的空空山崖,再看看前面已走的没影的熊,自己便在这一刻被定格了,一步也迈不动。已经麻木的感官听到几句不知谁说出的鼓励,又硬撑着往前走了几步,却被手边突然碎掉的一块原本紧抓着做支撑的石头彻底打败。听着山顶上的岩姐姐洒脱的对着山谷里大喊,却完全不敢抬头看,狂风暴雨的哭泣和叫喊开始在心里肆虐,喉咙和眼睛却失去了实际的行动力,只木木站着再不能动了。再往后的记忆甚至都有些模糊了,只记得一角回头看见了我的反常,听见他说:“我过来拉你”,才忽地找回了神智。和同样落后面的可可一起一路走一路摔,三个人花了双份的时间才被拉着下了山。



下山时的情绪强烈的带出了一点高反的症状,回到营地缩在屋角烤火时,才听一角说起,万万没想到一路都体能满点毫无疲态的我,竟然会被下山难成这个样子:“你眼里已经有恐惧了,我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样子的你。”一直到大家热闹的掰完牦牛吃了饭,还是精神恹恹,从我下来就一直担心着的嫂子还安慰说我们的开心果今天生病咯。被阿泰哥投喂了包治百病十分钟还魂的“神水”后,听着大家纷纷敞开了心谈起了爬山这两天的感受来。酒过三巡的人儿大都有些醉了,在牛棚外和一角一起等待银河,等到蚂蝗咬了脚踝都没有等到雾气散去,许是无缘。回到帐篷准备睡觉,一早歇下的岩姐姐酒劲上头,一边照顾一边听着她说了很多让人心疼的话。想起了以前喝完边哭边跑步的自己。一边拍背轻哄一边也细细碎碎回应着她,不知是真正说给我俩谁听。催眠的效果却似乎大于安慰,隔天晨起看着她水肿的眼睛,大抵也不会记得前夜我所说的一切。


也许你不必记得我的话,希望那些让你浇愁的痛苦,也能一起被宿醉断片。


走过它们来时的路


与去时的我们


营期的第一天被问及此行的目的和愿景 ,我其实是茫然的。大家期待熊猫,期待民族文化,期待亲子接触,期待高山植物,期待睡帐篷看星空。


而我一直是个闭着眼睛迷路的人,不曾见过一棵开花的草,也不知如何亲触自然。我并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我大概是要找回呼吸自然的味道的熟悉感。


就像去年夏天散步过的荷塘,秋日里教堂外的树林,圣诞节堆满雪人的草地,春日里每天走过公园一侧的冷杉。


那些曾经治愈绝望的瞬间,都是在自然里逃避着的。今年的夏天何其幸运,低靡和失眠都在与我告别,甚至时常挽着阳光的手臂大笑。我想我应该向它道谢。


自然,我想我大概是要回去找它的。曾经我不知如何称呼,我叫它草,叫它树,叫它猫,叫它风。叫它作安慰我的一切。


我想这次应该正式介绍相识,深交,寄寓情绪与灵魂。


你好呀,我是乌桕,很高兴认识你

Boa Noite from Jere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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