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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你听我对你说

刘乙半2019 怪镜 2023-01-28


朱乙夫作品     蝼蚁族

 

长江是一条很有个性的江。春天的长江是最温顺的，她静静地在那儿流淌着，恰似一个害羞的少女静静地从你身边飘然而过。夏天的长江是暴烈的。她夹带着旋涡。用波浪对沿岸发泄着不满。秋天的长江是最美的。秋风在江面上卷起一层层白浪，水鸟歌唱着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真是幸福的小鸟，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能自由飞翔更美好的事？冬天的长江是阴冷的。她阴森森地看着你。把冷气一直灌到你的骨头里。

 

作为一个在长江边工作生活了一辈子的人，对长江有着自己的理解和认识。这条大江像是一个U盘一样，贮存了中国人太多的记忆。痛苦，战争，死亡，杀戮，饥饿，恐怖，欺骗。这不是江水，这是泪水。

 

今年长江的水位超过了往年。扬子石化八号码头第一次淹没在水下。老毕在这地方工作35年了，这是一次。通江河口那根标志水位的水泥柱被淹得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顶。标线已经全部在水下。从上游带来的杂物也比以往多了很多。有宣传标牌，烂门框，破门板等。希望上游的父老乡亲们能够平安无事。他们今年承受的艰难甚至是苦难太多了。

 

20日上午九点左右，扬子石化八号码头水淹上了码头。十点多的时候水退了下去，码头重新露了出来。晚上通过发达的自媒体才知道上游安徽泄洪了。所谓的泄洪就是安徽人民舍弃自己的家园保护了上游的河南，下游的江苏。这些安徽同胞失去的可能是一辈子才积累起来的财富。

 

作为一个资深江苏人认为水灾后，江苏应该对安徽人民有所表示。仅仅对他们说一声谢谢是说不过去的。因为，当水前所未有地，创记录地开始淹没八号码头时，老毕心中是无限恐惧的。如果扬子石化被淹了，那损失可不是一般的大。更重要的是扬子石化的地势并不是南京最低的。如果扬子石化被淹，南京很多地方的人得背着游泳圈去上班。

 

扬子石化沿江地段修建了二米多高的围墙。不过，这围墙其实只是个摆设。如果水位真的涨到围墙那么高，水早就从别的地方绕过来了。看来，我们有些人并不一定比洪水聪明。听说为了修这堵无用的围墙花了很多很多钱。估计承建商睡着了都要笑醒。

 

在九里埂养鱼的一个朋友突然给我送来几条鱼。有草鱼，有链鱼。我一看，这也太小了。就问他怎么这么小就捕上来。他哭丧着脸说：“哪里是我捕的。通江河水倒灌，我的鱼塘和通江河已经连成一片了。鱼全跑光了。这是它们逃跑时我抓的。”

 

我建议他：“你回家，每天往鱼塘里打窝子。一直打到洪水消退。鱼一定会留在你的塘里”。朋友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打量我，盯我圆圆的大光头看半天：“鱼比人聪明，它们逃出后就不可能再回来了。留下的也只是一些低智商的小杂鱼。“

 

我摸摸脑袋，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盯着我的脑袋看。他肯定是看我的脑袋有没有被 门夹过。他走时提醒我多做点准备，水灾后面会有旱灾，旱灾后面会有虫灾，他告诉我说这是一个老农民的经验。真心希望他的经验失灵。否则，受苦的只是老百姓。

 

小区摆地摊的农民多了起来。老头老太路二边密密麻麻地像蚂蚁一样挤着。每当有人走过无数双热切的眼睛会一直跟着。黑而且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渴望。这些农民卖的菜特别便宜。有些已经被 水泡得发黄。不要猜也知道，他们的菜地可能泡在水里了。往年水灾，总有一些地方的人会踊跃捐款，这次好像没有了。对了，网传同志加兄弟捐了十万美元。

 

刚才（22日上午十点半）去江边看，八号码头又淹没了。沿江路一些路段下水管道开始江水倒灌。路面已经开始积水。好像有个姜姓电视主持人说过，今年的水灾其实并不严重。造成水灾严重错觉的原因是因为网络太发达。她当时还用了好几个反问句。这几个反问句估计全国都没人能回答。我们操着同一种语言，但却经常听不懂彼此所说的话。不知道把网络关掉，这水会不会退下去。

 

站在江边，看着上游，那江水仍然是浩浩荡荡，没完没了。长江，你听我说，你没完没了折腾我们老百姓到底是想干什么？我们老百姓承受的苦难还不够多吗？我们老百姓今年还不够委屈吗？你到底要我们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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