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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为什么这么爱梯田

范颖华 我们的河 2022-04-02

你只看到梯田的美好,却没看到梯田的辛酸。

 

中国人不仅爱建梯田,而且也深深地爱着梯田,无论是过去小众的航拍时代,还是今天的无人机时代,尤其是无人机的流行和平价,梯田所呈现的立体空间层次感之美,让越来越多的人都成为了梯田控。

 

中国的梯田大多分布在哪里

 

中国最知名的梯田之一,广西桂林龙胜县龙脊梯田在南岭越城岭南侧,江西赣州崇义县上堡梯田在南岭大庾岭北侧,除此之外,在南岭两侧,还有着其他诸多的梯田。

 



比如,广东境内,南岭南侧,连山县的欧家梯田、乐昌县的扶溪梯田,以及连南县、仁化县都均有梯田存在。同样,在南岭北侧,上堡梯田往北,还有遂川县的左安梯田。

 

一条珠江和长江水系的分水岭,和诸多江河的发源地,两侧成为中国梯田的密集分布区。

 

除了南岭,与南岭几乎并行的贵州苗岭南侧,珠江西江支流之一,都柳江-融江上下游,黔桂湘三省交界地带,也成为梯田的密集分布地。

 

除了西侧贵州黔东南州丹寨县高要梯田、从江加榜梯田等较为知名的梯田,都柳江岸边的三都县、榕江和东北部的黎平,以及广西境内的融江岸边,大苗山下的融水县,都存在着大量今天的可供观赏的梯田。

 

为什么这几个地方梯田的频率要比其他地方高?和几个人群族群有关。通过了解热衷于在此世世代代建梯田的人的历史,我们会发现,中国人如此爱建梯田,在最初,或许本身和梯田的美感和审美上毫无关系。而仅仅是为了度日和果腹。

 

梯田的历史代表着残酷,本身仅仅是为了生存,而和美毫无关系。

 

谁在建造梯田

 

广东和江西南北交界的南岭大庾岭两侧的梯田,主要的建设者是生活在此的客家人和瑶族同胞。北侧,崇义县的上堡梯田、遂昌的左安梯田都是由明代中期,从广东迁移到此的客家人修建。

 

与福建交界的广东梅州大埔县也同样有着梯田存在。

 

中国北方移民的不断南迁,在明代中期导致了珠三角平原三角洲地带的某种人口饱和,后来迁移到此的客家人和更早迁移的原住民之间,不可避免发生矛盾,在械斗等争夺之后,大量客家人开始向南沿西江两岸,迁移到广西;而另一部分则北返,越过南岭,折返回南岭北侧,在赣南地区生存。


正是为了避免和原住民在土地上的争夺、争斗,客家人开始在南岭北侧,湘赣边境罗霄山脉东侧,向天、向上,要地、要田、要粮。在赣南的宁都县、永丰县,甚至更往北的武功山-明月山下,都有着大量梯田的存在。

 

事实上,除了赣南的客家人,南岭南侧,瑶族、侗族同胞等少数民族生活的广东连山等地的梯田则是瑶族人历史上所建。龙胜梯田,便是侗族等同胞的创造。侗族人历史传统中,便擅长稻田养鱼。既能向山要地种植水稻,又能通过梯田养鱼来补充肉类蛋白质,侗族、瑶族等少数民族同胞几乎将恶劣环境下的生产和生存做到了极致。

 

稻田养鱼其实和平原地区,广东三角洲平原地带今天仍在流行的桑基鱼塘养殖和水稻种植相互作用一个道理。南岭地区原本贫瘠,除却渔猎,和刀耕火种,瑶族、侗族等少数民族在此也只有通过大量梯田的开垦才能求得生存。

 

贵州、广西等地,是中国密集出现的喀斯特熔岩地貌地带。碳酸质的土壤极易造成地表水水分的渗漏,造成地下暗河、溶洞丛生,地上缺水干旱。尤其,贵州地区,河流切割严重,又造成河流下游,田比水高的现象。因此,这一地区从农业上角度,并不适合发展水稻种植。


摘自:《中国自然资源丛书(贵州卷)》(1995年版)

 

但即便如此,在严重恶劣地质情况下,勤劳辛劳的瑶族、侗族、苗族等少数民族同胞依然在苗岭、大苗山下,融江(都柳江)两岸地区,建造了诸多梯田。

 

可以说,龙脊梯田,仅仅是桂黔湘三省交界,瑶族、侗族和苗族等少数民族聚集地区,诸多梯田的一个代表而已。

 

中国的侗族、瑶族等少数民族同胞和南岭两侧的客家人,几乎承包了中国今天最优质最知名梯田的建设。汉族人负责向南方赶少数民族,少数民族负责找地方建梯田;原住民负责驱赶客家人,客家人负责找犄角旮旯建梯田。

 

位于云南红河州元阳县的哈尼梯田,便是哈尼族同胞在哀牢山北坡,元江岸边修筑的梯田。在元江县、红河县等元江两岸,哈尼族聚集区也存在着大量的梯田。

 

哀牢山已经处于滇东南熔岩地形的边缘,再加之哈尼族作为南迁的有着农业种植传统的羌族后裔,客观条件和主观条件的结合,自然这里梯田开始诞生。

 

梯田大多建在哪些区域

 

作为东亚的农耕文明,无论是汉族,还是其他少数民族,梯田的建设,几乎伴随了中国人的人口迁移史。

 

除了南岭等中国南部地区,大别山南北,皖南黟县、江西婺源和上饶怀玉山南北,福建尤溪和浙江南部丽水,以及湖南中部的雪峰山梅山等地,都有着大量梯田的存在。

 

中国历史上南北割据,中原的战乱,越过淮河,大别山是第一站;再往南便是越过长江,进入皖南和江西,再进一步越过武夷山,进入福建,江西填湖广,进入湖南中部,向西移民。

 

而上述地区的知名梯田,如福建尤溪梯田,湖南雪峰山梅山新化紫鹊界梯田,等已经联名申遗的南方稻作梯田,几乎代表了中国的移民史和移民迁移图。

 

甚至,随着农业人口的不断南迁,四川盆地等重要农业地区也都出现了人口饱和,在四川盆地的南北两侧,成都平原的西南部雅安天全县、乐山等地,四川盆地东北部,大巴山下达州平仓等地,都有着梯田出现。

 

尤其四川盆地东南缘,金沙江南侧,乌江北侧,乌蒙山北峦,滇黔川三省交界,出现了筠连县高坎梯田为代表的盐津、永善,叙永等密集型梯田分布地带。这一地区竹林竹海密布,竹根的锁水功能也使得此地的梯田更能够牢久建造。

 

虽然从农业的角度讲,梯田相比富饶的河谷冲积平原相比,自然更贫瘠,并不是最优的稻作农业方式;梯田的大坡度和面积狭小,几乎无法牛耕和机耕(后世),也使得建造者和耕作者在劳作时也更艰辛和辛苦。但无办法,没有向海欲望和能力的中国人为了生存,几乎将大陆上能做到的农业生产做到了极致。


在淮河-秦岭一线的南北自然分界线以南,秦岭南侧,汉水岸边的汉中盆地,汉阴县中国最古老的梯田之一——凤堰古梯田在此已存在了千百年。这几乎也是中国最北方的稻作梯田了。

 

当然,在更北方的河南西部伏牛山脉,山东沂蒙山两侧,河北太行山峦,也都还存在着用于种植麦、粟类旱作物的旱梯田,人定胜天的革命年代灌溉渠梯田。

 

甚至在西北黄土高原,陕西宜君县哭泉梯田,甘肃庄浪,庆阳、会宁等地也有梯田的存在。当然,由于缺水和气候原因,在历史的农业作用上,还是今天在景观上,中国北方的旱梯田,在单位亩产量和旅游知名度上要远远低于南方稻作梯田。

 

可以说,梯田作为中国人热衷热爱农耕文明的象征,在历史上跟随了中国人迁移的南北边境。南到云南边境哀牢山,广西靖西县;北至长城北侧,中国北方400毫米等降水线的坝上地区,今天,河北坝上围场、崇礼等地也均有着类似梯田的农耕足迹。

 

随着愈发傻瓜功能,便于操作的无人机的普及和存在,毫无意外,中国的大山深处,边境边界,一定会有更多的梯田被人们发现。


虽然,今天的梯田,由于单位产量低、造成水土流失等缺点,已经早已不再赋予农业功能,而绝大多数承担起了当地的旅游观赏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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