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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人如何得体地展示富有?

美塑 2022-04-01


  豪华汽车是富人们展示他们财富的重要手段之一。

  

不招摇的挥霍

  

  做有钱人的艺术毕竟不在于会不会招摇式挥霍,而在于懂不懂招摇式挥霍。范德堡小姐很诚实,她承认自己羡慕那些交际花。“所谓正派端庄的女人”必须忍住炫耀自己美色的欲望,这令她觉得不公平:“任何奢侈铺张的时装都被指责为品味低劣,有教养的女子都不敢以诱惑的外表示人,至少在公开场合不敢。”范德堡小姐是航运业巨子的孙女,是第三代的富豪,不论她愿意与否,她毕竟知道“装饰过度会立刻使你降格到没有社会地位的人群”里边。但是,连她也因为有想要炫耀的自然本能而内心挣扎。

  刚刚成为有钱人的挣扎要比她辛苦千百倍。他们手上终于有了钱,而且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钱了。H.G.威尔斯于1909年发表的小说《邦盖药水》中写道:“他们大惊之余开始热烈地采购。‘其中有一个人物’一旦开始采购,就开始激烈地采购。……他就像一心要表达什么东西而采购,他是在为了使人吃惊愕然而购买;他渐强地买,极强地买,强到无以复加……”暴发户财主给自己买来了大堆大堆的珠宝、汽车、市区豪宅、乡村别墅,再找来一大堆仆人。“他们一头栽进去,就像栽进某种事业,”威尔斯说,“他们这一群人说的、想的、梦的都是自己买的东西。”但是他们渐渐会发觉,如果目的不只是拥有那些东西,还包括拥有地位,自己恐怕就选错了拥有物。

  “我在1981年买了一辆劳斯莱斯,”娱乐业律师阿兰·格鲁布曼最近表示,“我本来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发了。后来我的好朋友大卫·盖芬在1990年时对我说:‘你现在用不着开着一辆劳斯莱斯了,拜托你把那车子扔了。’我难受坏了,知道自己简直就像脑门上有霓虹灯闪着‘暴发户’三个字。”格鲁布曼终于明白,这辆劳斯莱斯成了他丧失社会地位的装饰物。

  让人不易明白的是,人类文化为什么会这样演进,使我们违背想要炫耀的自然冲动,而去选择比较不艳丽的羽毛。以范德堡小姐的情况而论,防止配偶被夺走显然是因素之一。她的贵族丈夫就像穆斯林男人规定女人必须穿从头到脚遮盖住的长袍一样,限制她在公众场合表露姿色的手段,把她红杏出墙的机率降至最低。这样他不但比较确定子女的父亲就是他自己,也能放心地跑到蒙特卡罗去买各式各样的小礼物送给他在那儿金屋藏娇的小狐狸精。

  就广义的安全而言,不招摇的挥霍是比较可取的。太公然炫耀财富的人可能成为窃贼、绑架者、讽刺文章作者、募捐者以及既会骂人又会讨好的神职人员的目标猎物。最起码也会引起别人的反感,或是比引起反感还糟——别人根本看不懂这是炫耀。这也是在穷乡僻壤穿戴高级名牌的女人们的下场。所以有钱人学会采取双重求生策略:在自己成就富贵的老家只做不招摇的挥霍,另外再搭配一个俱乐部或社交圈或位于非有钱人进不去的栖息地之内的休假别墅,在这些地方升高炫耀的尺度,在身份相称的群体能接受的范围内展开招摇式挥霍。

  有钱人时常会觉得在外面活动时不被人认出来比较安全,或比较自在。例如,摩纳哥的亚伯特王子于70年代在美国上大学期间,用的名字是艾尔·格里玛迪,以便融入环境。世界排名第八的富豪,也是全世界最具影响力的报业大亨之一的汤姆林勋爵,在自己的老家多伦多很少有人认识,大概也是基于相同的原因。他曾告诉某位摄影记者,他不让人拍他的照片,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到办公大厦对面的百货公司去买减价的袜子,即便那家百货公司也是他的。可是,有钱人一般都愿意向他们想炫耀的对象亮出后翼,而且抖动全部触须(起码也要抖动自己个人助理的触须)来探明谁才是值得他们炫耀的人。所以有钱人需要整套繁琐的查照系统,包括名校、高级餐馆、度假胜地、名人朋友,有如一套密码,可以辨认合格与不合格的炫耀对象。他们有意穿得比较收敛,但是其中一定有一点提示:轧别丁呢料的外套会有修剪过的貂皮衬里,一件全白的衬衫领子里面有Burberry的招牌格子花布,穿着当然仅许可靠得够近的人看见。一件工作衬衫看起来好像是普通的斜纹布衬衫,但是买得起这种衬衫的人能从浅紫色的边缝针脚认出来,这是全世界最优质的衬衫公司Borelli的产品,一件售价350美元。

  摩纳哥、棕榈滩、亚斯平这些地方也一样,它们的存在其实主要是让有钱人有个安全的地方聚首,而且可以在这儿放纵他们在各自老家硬压下去的强烈的炫耀欲望。华士大街珠宝店老板指出,波士顿来的客人“最反对”炫耀式珠宝,“但是他们出手最大方。”另一位当地人私下表示,棕榈滩“是世界上硕果仅存的几个地方之一,让你还可以公开佩戴贵重的珠宝。”为了维持这个名声,当地警方随时要查看那些从各个路桥上驶入本市的汽车牌照。摩纳哥的警方更尽心,不但要做到女士们戴着最珍爱的钻石不怕被抢,而且要让她们清晨四点走在路上也安全无恙,她们甚至可以放心地把钻石首饰放在宾利车前座上,钥匙插着,引擎不熄火,天亮后一切原封未动。摩纳哥警方在只有一个城市大的国境之内的每条街和每个公共空间总共安装了810个监视录像机。曾有一位女士边饮香槟边告诉我:“有一天晚上,我的一个朋友走路回家的时候听见后面有人跟着,她就加快脚步,后面跟的人也快起来。所以她就跑到紧急电话亭去报警求救,接电话的警察说:‘哦,杜波斯特夫人,他是我们的人,他是在护送您回家。’”

  安全顾虑这个理由不足以解释不采取招摇挥霍策略的必要性,甚至在有钱人世界那样安全的环境之中,他们依然认为招摇的奢侈有失身份。

  

狡猾的招摇

  

  不招摇财富,用一种不在乎、甚至漠不关心的态度看待财势的派头,其实是最有效的炫耀方法。凯瑟琳·赫本把自己获得的一座奥斯卡金像奖放在浴室门脚来抵住这扇门,这不是谦逊的表现;真正的谦逊之心会把它收到顶楼储藏室里去,不会把它放在每位客人都可能进去独坐的房间里。凯瑟琳·赫本一共获得过四座奥斯卡奖(她被提名了12次),已经完全可以用不在乎的态度来看待奖杯了。而这种不在乎的炫耀作风,这样把奥斯卡小金人放在厕所的地板上,起码可以像正式展示该物品一样令人印象深刻。还记得我在巴黎认识的那位不确知自己算不算有钱人的女士吗?她也能相当自然地流露出这种态度。看家中挂的莫奈、西斯罗名画不当一回事,就像其他人看教堂发送的圣母玛丽亚月历一样。这位女士某个周末应邀去一处英国乡村宅邸参加射猎,一进门,当她看见客厅里的巨幅少女像时,忍不住惊叹:“好美的一幅画!”主人回答道:“是啊!那是萨金特给我奶奶画的像。”她心中又是一叹。但是,真正让她自认见过大世面的信心彻底瓦解的,是她回客房去更衣准备参加晚餐的时候,发现自己这间卧室的更衣间(不错,正是更衣间)里挂着一张托玛斯·金斯勃罗的画作。这样挂画产生的炫耀效果,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主人似乎认为没啥大不了的态度。晚餐时,她看见先前穿着高筒运动袜的一位年轻女士,“已经换了小礼服,戴着翡翠,啧,啧,啧!”她边说着手边在自己的锁骨上比划着。原来这就是宅邸的女主人,她在晚餐结束时就穿着这一身,换上长统靴到马厩去照顾一匹生病的马儿去了。

  “用储藏室里现成的东西”是根基稳固的豪门通行的室内装潢风格,这种风格发出的也是与上述类似的随意自在的信息。迈克尔·洛克斐勒的夫人塔拉最近曾说:“我母亲说我们的装潢是‘早期顶楼储藏室加上后期地窖储藏室’。”这样的女主人除了语气透着一种亲切的自谦,也在宣布洛克斐勒家的储藏室内容之丰富非比等闲。按奥德瑞奇(他本人乃是洛克斐勒家族的穷亲戚)在《祖传的富户》之中所说,这种故作轻描淡写的炫耀方式,正是不准新暴发户越雷池的最有效的手段之一,因为“这是你花钱买不来的”,祖传的富户可以凭借不挥霍来突出自己的优势。历代朗斯戴尔伯爵之中有一位,不但府邸的装潢从储藏室开始便就地取材,显然连自己穿的衣服也是压箱底的旧东西。一次,朋友劝他别穿得太邋遢,他以纯正祖传富豪自信的口吻说:“在伦敦,没人知道我是谁,所以穿邋遢了也无所谓。在康伯兰郡,人人都知道我是谁,所以穿邋遢了也没关系。”用祖传旧东西装潢,在80年代的英国仍是社会地位的一个识别符号,当时主政的保守党首相撒切尔夫人延揽了凭出版白手起家的百万富豪迈克·海瑟坦入阁。同党的一位上流社会人士说到海瑟坦时鄙夷地表示:“迈克这个人的问题出在家里的家具全是买来的。

  盖芬为什么会受不了好朋友格鲁布曼的劳斯莱斯?“拜托你把那车子扔了。”盖芬自己其实也是暴发的新富,至少从年份上算来是(按好莱坞的标准,财富起源如果能回溯到二三十年以前,就等于一般人的祖先能溯及海斯亭之役那么老资格了。其实这种老资格都是后尼克森时代的事)。那辆劳斯莱斯的问题出在不但是赤裸裸的炫耀有钱,而且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钱。让所有人都知道恰恰是有钱人不该做的事,这样做会冒犯了其他的有钱人(依照有钱人这个伪物种的特有礼仪常规,有钱人炫耀行为的目标应当只限于其他有钱人,最起码也应以其他有钱人为主)。奥德瑞奇讨论从储藏室取材装潢的习俗时讲得很精确:“谆谆灌输这个阶级特有的审美观,主旨在于把他们固有的栖息地提升到现金铜臭的往来之上,达到只讲究喜好、其他一概不论的层次。

  这并不表示非有钱人不算数,而是非有钱人算的是负数。一种炫耀如果是没知识的一般大众也能看懂的,对社会地位的作用乃是负面的。基于这个理由以及其他理由,德库宁的画就比诺曼·洛克威尔的画高级,桥牌就比五张牌的“沙蟹”高级。最上乘的炫耀使用的语言只有其他有钱人才懂。某位衣着考究的女士戴的一枚胸针,在大多数人眼里看来像是不锈钢的,她真正要炫耀的对象却知道,胸针的主人是特地跑到巴黎去买回来的。卖这种胸针的那家小店在芳多姆广场上,外表看来好像已经歇业,橱窗里铺着褪色的淡紫丝绒,一件首饰也没摆出来,也没有店名招牌,只在反光玻璃上刻着“JARIS”几个字母。店里有一张旧蓝色皮面的办公桌,老板乔·罗森塔就在这儿接待全世界最有钱的女士们,也在这儿从事把白金弄成好似不锈钢的这门奇特的艺术。他制作的首饰被认为是艺术品,但只有买得起的人会猜到每件的一般售价是3万美元。缩小观众群乃是此种炫耀的要点。按魏布伦所说:“对于高尚出身的人而言,惟有他自己这个高等阶级的成员凭有教养的见识表示的格外敬重才是真正重要的。”他认为,富裕的有闲阶级已经增多到足够“形成一个这样发挥敬意的人类环境了。”换言之,这个环境正适合有钱人这个亚种动物,其中“出现了不让较低等人群共襄盛举的倾向,即使这些人群在旁观时能发出喝彩或自惭形秽也不行”。换言之,在有钱人看来,想要引起大街上不相识的人的赞叹,就像孔雀想引起一条狗赞叹一样没道理。

  因此,许多有钱人的炫耀行为朝着越来越不招摇的挥霍方向演化。不去搜集人人一看就知道的画家作品,要挑比较少有人知道而令人困惑的画家;不买明信片名画,要买能够浓缩画艺精华的作品。有钱人渐渐开始喜欢收藏太脆弱以至于不宜挂出来的版画、不易在鸡尾酒宴上拿出来示人的彩绘古祈祷书,以及钻石镶在背面的胸针。一件收藏品可能几年才登场露面一次,这似乎根本不能算是炫耀行为了。其实不然,这不过是把炫耀变得更有选择性、更强化效果。这种炫耀法一则意味着物主拥有无限多的资源,同时也暗示有幸看见的人是全世界少数几个真正懂得欣赏的人士之一。

  

至善境界

  

  一天下午,我到摩纳哥的格里玛迪王宫中的亲王办公室晋见雷尼尔亲王。由于他是一位贵族,以前惯用S·A·S(意即“最尊贵的殿下”)的称号,所以我看见进门后的厅廊上挂着描绘法国大革命的画有些惊讶。亲王朝我一笑说:“这个给法国访客看正好。”雷尼尔的权柄来自邻邦法国的恩惠,这件事实一进门就要交代清楚。

  访问结束后,我告辞后往外走,看见门框之上有一幅含蓄平和的画。我看出画的是薄雾中的港口,格里玛迪王宫在岩石顶上俯瞰着地中海。雷尼尔亲王说,画中那艘停泊的游艇是他祖父亚伯特一世的。由此可见,这幅画是不可能造假的地位象征集锦:有雷尼尔家族坐镇700年之久的王宫,有祖父的漂亮游艇。访客进门时从看见的画有所领会,出去时得到的信息却是:格里玛迪家族之恒久有如王宫脚下的岩石般屹立不摇。可能性即便微乎其微,但某个只有三百年财势基础的暴发户也许会把这幅画买到手,不过谁也不能买到这么完善的渊源。

  我觉得这幅画的风格有些眼熟,就问雷尼尔亲王这是何人的作品。

  “克劳德·莫奈。”他说。


精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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