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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人是如何走到一起来的

行政区 2022-04-01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我们的河 Author 汜水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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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府人、客家人、潮汕人和福佬人,以及南岭、粤桂交界山区的壮、瑶、侗等少数民族,最终构成了今天的广东人。

 

沿珠江枝杈开发的两广

 

广南东路是为广东。广东是广南东路的简称演变,明清时才。唐代的高于州郡(县)之上的省级地方叫道,宋代叫路。广南东路后来被简称为广东,相对应,广南西路是为今天的广西。再南岭之南的广大地区,过去称之为岭南。

 

广南、广州,都至南岭以南的广大地区,国土辽远之意。广东粤的简称,则是来源于南越、越族的名称。

 

中国对于南岭以南的开发始于秦汉,利用的是南岭今天湖南和广西之间,湘水和珠江支流间的运河勾连——离(漓)水-灵渠-湘水。

 

湘江发源于南岭北峦,珠江西江的支流漓江发源于南岭南峦,南岭南北分水岭之上,相离之间,中国最早的人工运河——灵渠,便成为了沟通中国中原与岭南的最早通道。

 

离水便是今天桂林的秀美山水甲天下的漓江。一相(湘)、一离(漓),古人在给这两条江起名字时,便告知了这两条江的意义。

 

正是利用漓、湘之间的运河水系,无论是秦汉消除南越王政权等地方割据,还是人口南迁、经济、文化大一统,都利用了灵渠和其背后的湘江、西江两大水系。

 

南岭与中原之间,虽然有着梅岭关(赣粤间大庾岭之上)等五岭通道,以及粤闽间的南北海路,但是,由于大庾岭在唐代才修疏成为坦途。在此之间的,历史时期里,两广岭南的开发,都是从湖湘南下,然后沿西江枝杈,渐次移民开发。

 

翻越南岭,沿漓水-桂江(桂林),南下,抵达西江主干的交汇点梧州(岭南一度的政治经济中心苍梧郡),然后再沿西江主干,上溯可达广西全境,西抵交趾郡(今越南);沿西江主干顺流而下,则可达今天广东的西江、北江和东江交汇后入海的富庶的珠江三角洲(古番禺,今广州)。

 

广府人、客家人和潮汕人

 

自西向东,沿西江水道,先行到达西江、北江和东江交汇的珠江三角洲地带,然后再以珠江三角洲为中心,北上、东进至湘赣粤沿南岭分水岭交界的北江粤北山地,赣闽粤交界的东江粤东谷地。整个广东的开发历史便是沿着珠江三条最大的支流进行。

 

今天在广东省语言分布上,占据主流的广府话,便是最早的沿这条路线从中原移民而来的最早的移民形成的最早的广东话。广府话由于在珠三角广州省府为中心流行,因而被称之为广府话,由于同根同源,都是最早的经由西江水道南迁至岭南的中原人,因此,除了珠三角,西江沿岸的广西梧州、南宁(邕州)等地,甚至远至西江上游左右江地区的百色河港码头,都有广府话使用的区域。可见水系所决定的移民、商路对语言的影响。

 

至少在明代之前,甚至南宋以后,新的一支主要经由赣江水系逆流而上的中原移民开始再一次掀起岭南主要前往珠江三角洲地区的新一轮移民潮。这一支庞大的南迁队伍,由于相对于更早的广东人来说,是为客人。所以被直到今天称为客家人。

 

珠江三角洲西部(云浮山)、东部(罗浮山)均有群山环绕。虽然粤西瑶族等少数民族进一步被挤压搬离到今天粤西北的山地,但空出来的地盘依然耕地有限。尤其是,粤西南很少有河谷辽阔的西江支流。

 

因此,虽然三角洲冲积平原土地富庶,商业发达,但是在旧的经济方式下,有限的耕地,对于人口的供养毕竟有着瓶颈。

 

在珠江三角洲,新旧移民间的争斗不可避免。尤其珠三角西南的岭南五邑地区,此种原住民和客家人的械斗持续到清末。直接影响到了后世五邑地区,大量剩余劳动力前往海外,成为中国著名的侨乡。

 

新旧民对土地资源争夺的结果,导致客家人开始北返,主要定居在四个区域:一、进入珠三角东南部分,相对贫瘠,山地较多的粤东南惠州、海陆丰地区;二、沿东江河谷东进,进入河源地区,以及赣南赣州赣粤交界地带,以及梅州等韩江(梅江)中下游地区、闽粤交界的汀州(今福建上汀)地区;三、沿北江上溯北上,进入韶关等地。四,以及一部分沿着西江进入广西地区。

 

直到今天,被称之为客家人最多的客家五州的:惠州(包括后来分出来的今天河源市)、韶州(韶关)、梅州、江西赣州和福建汀州中,广东占了三个。涵盖整个粤东、粤北。

 

从这个角度讲,虽然广西、甚至四川等地以及台湾、海外,也流散有大量客家人,但广东是客家人的故乡和发源地一点不假。

 

直到今天,深圳和海陆丰,这些传统的粤东南老惠州地区,依然是客家人世代定居于此的地区。客家人的反抗精神,和独具一格的性格,在广东人族群中十分鲜明。

 

天上雷公,天下海陆丰,海陆丰人的不屈服、不羁的客家人性格,在革命年代是火种,在市场经济下也会形成制毒小村的孽缘。

 

近代史上,孙中山先生领导的若干次惠州起义以及武昌起义前领导的若干次南方起义中均有大量客家人身影,甚至是为主干肱骨。

 

一生与孙中山先生相爱相杀的陈炯明便是惠州客家人。孙与陈的恩怨纠葛,众说纷纭。但陈的广东自治自保发展的思想,不屈服与孙的后期党魁思想(一个政党一个领袖,领袖至上)的个人性格也表现的淋漓尽致。甚至,虽然脱离孙中山体系,陈后来还号召海外华人,尤其美国客家人,将原有的洪门致公堂,改造成为今天的致公党。直到今天,陈炯明依然被尊称为致公党创始人。

加入中共体系的著名广东客家人还是,梅州的叶剑英,海陆丰的谢非等。广东客家人在国民党体系,也是虎将如云。

 

粤东惠州至海,东江、梅江腹地的梅州,虽然是客家人的天下,但梅江(韩江)下游入海口的潮汕地区,却是广东又一个独立的小王国——潮汕人的世界。

 

不同于珠江三角洲的广府人,也不同于粤东邻居的客家人,闽粤交界分水岭以南,粤东近海山地以东,韩江三角洲的潮州、汕头独立地域,形成了独立语言、独立饮食以及独特文化的潮汕人、潮州人。

 

潮州人的起源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沿闽粤近海通道,福建福州等地的福佬南下至潮州凤凰山,世代定居于此,形成了今天的潮汕人;一种说法认为是最早从西江进入珠江三角洲的中原移民,沿东江上溯进入韩江三角洲地带,形成了今天的潮汕人。

 

无论哪一种说法,共同能够说明的是韩江下游冲积扇平原的潮汕地区,由于粤东山脉与珠江三角洲的阻碍,形成了广东省最为独特的一个独立地域文化空间。

 

再加之,闽粤交界,中原中央王朝的势力,能够沿海路从福建首当其冲进入潮州。这就使得,即便岭南割据,潮州也只能够成为割据的边缘统治薄弱地带。

 

分水岭形成的广东

 

北有南岭与湘赣的湘水、赣水分水;西有桂粤交界的南岭余脉、将同属西江水系的贺江等分水。西江南岸,云开大山将广东省内的西江支流、鉴江与广西的南流江分水;东有闽粤交界山地,将韩江下游,与闽南漳州的九龙江、漳江分水。直到今天,闽粤交界还有分水关这一分界地名。

 

正是从这个意义讲,珠江水系开发形成的岭南文化和岭南区域,在后世,天然会形成两广的分家。

 

可见,广东省域的形成,有着独特的分水岭-水系特征。开发靠水系,分界靠天然山脉垭口的分水岭。分水岭不仅带给了历代王朝政权省域划界的天然依据,甚至形成了中国人的一种文化基因——越过山丘便已不是故乡的故土心理。

 

分水岭分出了湖南人与广东人,江西人、福建人与潮汕人,甚至同属西江人的广西人和广东人。也分出了分布在南岭两侧的客家人、瑶族等少数民族,但是,也因为有了分水岭,赣南的客家人有了喝赣江水,是江西人的省域认同。反之,分水岭南侧,喝北江、东江等珠江水的客家人则有了自己是广东人的自我认同。

 

分水分的不仅是水系,还是故乡与他乡。山顶的垭口,分割的不仅是日出与日落,也是自己的世界与外面的世界。以客家人为代表的农耕文明的中国人,几百年里族群飘摇都是客,但是只要定居于此,便一生牵挂,一生羁绊,即便走的再远,半生犹是客,夜来魂梦到故乡。


当然,除了分水岭造就的广东人的省籍观念,历史上省域沿革的变更(从明代中期到新中国成立后)也造就了一个特殊的今天已经不属于广东人的广东区域——广西的廉州、钦州地区(广西沿海地带)。由于广府人、客家人等广东近海移民的迁移,直到今天,广西沿海上述地区有些地方依然说的是广府话或者客家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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