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双版纳插队生活纪实】

（八）知青户

作者：李颂源

    曼龙叫寨子里的上海知青户，共我和江国梁，吴志刚，陈永坚四人，都来自上海市虹口区四川中学。除江国梁是四川中学66届初中外，我和吴志刚，陈永坚都是68届初中11班的同学。

    有一天公社文教主任衲志娟找江国梁谈话，询问他是否愿意当老师，勐腊公社的村寨小学缺老师。江国梁当场表示愿意当老师。衲志娟听了很高兴，她又要江国梁再问我们几个是否愿当老师，江国梁找了我们几个后，我说，“我喜欢骑在牛背上在寨子附近东游西荡，况且我也很有兴趣研究牛的习性，所以不想当老师。”吴志刚和陈永坚在菜园里做事，两人也很喜欢菜园的劳动环境，也不想当老师。最后还是江国梁一人去了曼龙歹小学当老师。

    江国梁是四川中学66届学友，按照常理他应该分配在上海工作，但他受到了不公正的待分配的对待。想当年我和班里的葛振林，杨凤慧同学在上海第四人民医院医训班学医，江国梁和我们成了医训班的同学，我和他相识后慢慢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受我报名去云南插队的影响，他也愿意和我一起去云南。江国梁手很巧，他会修理收音机和缝纫机。寨子里的村民们有物品损坏都拿来请江国梁修理。作为感谢，他们常拿食物送江国梁，自然这些食物成了我们知青户的美餐。

    江国梁和我住在一间屋内，有一天清晨天降大雨，他起床随手拿起套鞋准备穿鞋时，突然神色紧张地把套鞋扔向墙角，口中大叫：“蛇！蛇！”我定睛一看，只见一条银环蛇伸出蛇头从套鞋口慢慢爬出来。我从床上一蹦而下，抓起门旁的顶门棍狠狠地砸向蛇头，用力几棒把银环蛇砸成一团烂肉。江国梁为人机警，如果银环蛇钻进了我的套鞋，恐怕是小命不保了。事后江国梁告诉我，当时他拿起套鞋时就感觉鞋子重量有异，看了一下鞋口内，正看见一条吐舌的蛇头，立刻把鞋扔向屋角。

    当年曼龙叫缺粮严重，野外田鼠没了觅食的地方，纷纷进入寨子寻食。连村民饲养的小鸡小鸭都敢咬食。饥饿使鼠群象疯了一样，我和江国梁的蚊帐，被子，衣服等只要有人气味的东西都被饿鼠咬得千疮百孔，还会撒上刺鼻难闻的老鼠尿。江国梁对田鼠恨之入骨，制成一个大弹弓，打大白天在我们住房里跑来跑去的田鼠，江国梁的弹弓打得很准，一弹出去，一只大田鼠就应声倒地毙命。

    我喜欢医学，到曼龙叫后，看见村民病痛很难受，我就用针灸推拿的方法给他们治病。这套针灸推拿的手法是我在来云南前在上海第四人民医院医训班学会的。，在给村民的治疗过程中，熟能生巧，减轻了患病者的痛苦。2014年我重返版纳后到曼龙叫后，村民们还记得我这个会看病的知青，还让我给他们治病。正所谓人有特长，总会受人欢迎。

    吴志刚为人心地善良，做事勤恳，脚踏实地，平日里我们知青户的生活煮饭一般都归吴志刚做。我砍柴挑水做下手，我俩成了后勤工作的好搭档。吴志刚亲生母亲很早就移居香港。他告诉我他妈妈每月有800多元的港币收入。我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在这里干了大半年，队里分红才分了30元，我要干20至30年才抵得上吴志刚妈妈妈一个月的工资。在以后的艰辛生活中，我遇到了坎坷和艰难，难以忍受时我就会想当年文革长征大串联时我已到了广州，离深圳没多远，怎么没想到偷渡深圳河，游到香港去。

    吴志刚妈妈常有信件包裹寄来，吴志刚从不独自享用，总是大大方方地摆上饭桌，四人共享。有一次来信中夹有钓鱼钩。吴志刚在空闲的时间就去南腊河边钓鱼，常有收获。当年南腊河里盛产红鲮鱼，美味好吃。吴志刚将钓来的红鲮鱼煮熟后端上饭桌，改善了我们的生活。

    吴志刚去版纳前是作了充分的准备的，在他的行李箱里，带有全套的木工工具，理发工具。刚到曼龙叫时，房屋内除了床铺外，几近一无所有。陈志坚带我们几个就近砍树伐木，我和陈永坚锯木板，吴志刚和江国梁，两人都是心灵手巧的工匠，为我们知青户集体制作家具。吴志刚用自己的高超手艺为我们知青户做了许多家具。他做的放食品的菜橱完工后，又给四个人各做了一个放衣物的小衣柜。

    我们知青户的第一件家具作品是一个吃饭的饭桌。作品完成后，吴志刚要我在饭桌上画上图画，我画的是版纳风景画，各种各样的珍稀动物在茂密的版纳雨林中觅食休憩的活动情景。他们几个看了都很喜欢，就去县城购买了一桶清漆，回来涂上一层清漆，涂了清漆后画面更显美观大方。吃饭时边吃边欣赏版纳热带雨林的珍稀动物，增添了生活的情趣。

    我们四个人的理发都是相互帮助的。村民见上海人理的发型漂亮美观，爱美的小伙子纷纷来请吴志刚理发，吴志刚也从不推脱，高高兴兴地为村民们服务。

    陈志坚个性乐观，热情。做事上路子，是我们四人中社会经验最丰富的人。寨子里和老乡打交道的事情都归他负责。菜园里的算账记数工作也多由他去做，是我们四人中的外交部长，考虑问题周密，做事极有理性。陈志坚熟人朋友多，和队里干部的关系良好。队里算工分，分红等杂事，都会请陈志坚去帮忙。陈志坚是知青户的好户长，知青户中开门七件事，都由他操心。我们三人都服他，愿意听他指挥。当年盛行知识无用论，但陈永坚有空闲就看书学习，成为我们学习文化知识的学习榜样。

    我们为了做家具砍伐了寨子边上的大树。事后有个傣族老人告诉我，我们犯了村寨的规矩。寨边的大树是建寨时老人们经过选择后保护起来，谁也不准砍。这些树是一个寨子的风水保护神。陈永坚不懂规矩带我们去砍树，事后寨子里的善良村民们发现了砍倒的大树，原谅了我们四个无父母在身边的大孩子，决定不惩处我们。

    我放牛时结识了许多小牧童，他们常到我这里玩，有时也会带点采摘的野果子送给我。有一次送给我几只捕获的小秧鸡，这也是一种鸟，浑身灰白色的，外表和家鸡几乎一样，只是腿长得较长，十分可爱。

    还有一次给我们送来2只大灵猫幼仔给我们饲养。吴志刚煮粥喂养，有空时我们四人会仔细观察小动物的生活习性，在相互议论中，玩弄逗引小动物，沉闷枯燥的日子里总算有了一点乐趣。可惜的是小秧鸡趁我们不注意时全逃回野外，2只大灵猫幼仔因缺少饲养经验，双双死亡。

    江国梁起先在曼龙歹小学教学，以后又到象明公社小学，他热爱教书工作，对教书工作认真负责，受到学校同事和学生家长的一致好评，被上调到勐腊县教育局机关工作，教育局教研室教研员。吴志刚去了勐腊县小学当老师。2年后我也去瑶区公社勐伴大队小学当老师，。知青们戏称曼龙叫是师范学校。最可惜的就是陈永坚了，1970年5月10日中午12时他下河游泳，淹死在南腊河里。我失去了一个亲如兄弟的挚友！

    我们四人都受到了上海市四川中学有关教师的悉心教育和培养，才能在版纳地区站稳脚跟，受到当地傣族群众的欢迎和尊重，感谢我们的母校上海市四川中学！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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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颂源1969年4月24日从上海虹口区上山下乡云南西双版纳勐腊县曼龙叫村寨插队落户。1971年上调到勐腊县瑶区公社勐伴大队小学任教师。1982年调离云南瑶区到江苏海门市正余小学任教，至2012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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