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回忆之二

 两个知青和一个村姑

作者：薛东升

   当人落魄的时候，为了生存下去，都会做些自己都不知道对还是错的事情。下乡一年后，许多女知青为了暂时能过安逸的生活，甚至就为了吃顿饭，嫁给了当地社员。知青组连个做饭的女知青都没有了。剩下的二位男知青就只好轮流做饭。

    一个秋天的傍晚，劳作了一天的社员们踩着落日余晖走在回村的路上，知青小吴也夹在人群中无精打采的走着。倒不是因为累，他是在想晚上回去吃什么饭。今天轮着小孙做饭，小孙的做饭手艺不是不好，而是太不好，不是不熟就是糊了。烀饼子经常滑到锅底，锅里的水都可当稀饭喝。

    小吴回到宿舍放下工具就去伙房吃饭，一脸烟灰的小孙端上了大饼子。

    “没炒菜吗？”小吴问。

    小孙说：“油没了，使什么炒？”

   二人坐下来吃着大饼子喝着馏锅水，谁也没什么怨言。都心里明白，这就是知青的日子。

    饭后各自回到宿舍，在昏暗的油灯下看起了从家里带来的书。那些书已经不知看了多少遍了，边角损折，书页已经比以前厚了许多。知青们哪个也都从家里带来几本压箱底儿的书，都是传着。

    过了一会，村里的一个叫玉生的小青年来了。他经常来知青组借书看，不过这次说，是给他姐来借书的。知青们从家里带来的书无非就那么几本，像“野火春风斗古城”“青春之歌”“红旗谱”等。书本来就是给人读的，借就借呗！小吴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借给了他。

    看完了再借，一来二往，几个月下来把知青们的书都看得差不多了。有一天玉生又来知青组了，这次不是借书。玉生一进门就说，他妈妈要他们中秋节去他家吃饭。大家听罢不语而乐。

    中秋节的晚上，小吴和小孙一起去到玉生家。一进门，家里早已做好了一桌子菜。小吴也送上青岛寄来的月饼，在主人的热情招呼下上了炕。炖母鸡，猪肉粉条炖芋头，都是用小盆，挺丰盛的。玉生给大家倒上酒，他爸就领大家喝了起来。

    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玉生他姐叫玉风，年纪和小吴、小孙一样大，正在上初中。小吴和小孙顺便问了一下玉风的上学情况，玉风回答中虽显得有点勉翩，但看出很乐意和知青们交谈。玉风一说话就有点脸红，露出可爱的样子。只见玉风长得个子不算太高，但身材挺拔。红润的圆脸加上一双很有神而透着聪慧的大眼睛，看人总是笑迷迷的。穿一件紫红色的立领衣服，紧扣的领口显得胸部很是丰满。

    平常饥一顿饱一顿的知青，今天在玉生家吃了个酒醉饭饱。临走时玉生妈还念念嘱咐，以后常来！

    回宿舍后，二人感动的好久没睡着觉。被冷落惯了，突遇热情，还有点不适应。暗想以后有什么投桃报李的机会一定要报答人家。

   秋收忙过去，农村就进入了农闲时节。生产队的话不多了，除了往外派劳务以外，其他人基本没什么活。碰上好天气，老头老太都聚在村头晒太阳，闺女媳妇也仨仨两两的凑在炕头上聊天纳鞋底。

   一天下午，小吴、小孙正在宿舍闲着没事，玉风来知青宿舍了，这是她第一次来。玉风手里拿着几本书，进门就问有没有什么好缝缝洗洗的事？小王他们见来了稀客，连忙让座。玉风坐下就说明来意，说是要请教几道代数题。说起代数知青们不陌生啊！什么设定、代入，初中学的，都在脑子里还没忘呢！一会儿就帮玉风把几道代数题做完了。

    做完代数题之后，玉风欢喜若狂，也不知是感激还是崇拜？从借书看到做代数题，知识的诱惑使玉风喜欢上了这俩知青的风采。之后有事没事，隔三差五的来知青宿舍，除了一起聊看过的小说，就是扯东拉西，聆听知青们给她讲城里的事。

    俩知青给她讲青岛的事，青岛是个沿海城市，碧海青天，红瓦绿树，有崂山、栈桥，还有许多殖民地时期留下的哥德式建筑。

    玉风问：什么是哥德式建筑？

   知青们告诉她：就是房顶很尖的那种房子。

   他们聊的最多的是小说里的故事，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格格畅笑。对知识的渴望，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使这三个同龄人有了共同的话题，使他们的心慢慢的融合在了一起。精神上的快乐也使俩个知青淡化了物质生活的困苦。玉风也是如此，有的时候知青宿舍就一个人，她也不避讳，甚至聊的更热乎。

    转眼春节过去了，回家探亲的知青算是投桃报李，回来给玉风家带回不少礼物。可回来后，玉风不在村里，家里人说去她亲戚家了，一直出了正月才回来。

     玉风回来后，也不再去知青哪儿玩了。村里随之传出了玉风去亲戚家“坐小月子”的消息。虽几方都绝然否认，但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人们都开始换用别样的眼光看俩个知青和玉风，表面不说，背后嘀嘀咕咕。生产队领导对此也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民不告官不纠吗！

     一年后，玉风去公社上高中，随之搬到到学校去住了，俩知青也就业走了。虽个别人还在茶余饭后偶尔提及两个知青和玉风的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再风流的事也会渐渐的被人们遗忘。

     几十年后，我从一次知青聚会上得知，玉风一辈子没嫁人。毕业后回到村里，在她父亲和弟弟经营的企业干会计。玉生颇有经营才能，玉风替他掌管财务，经营的企业风生水起，规模还不算小。小吴和小孙还回去看过几次。

   当年的知青们都还记得玉风流产的事，而当事的两个知青都咸口不言，守口如瓶，到底如何一直是个谜。

   2021年8月 

作者简介

薛东升，男，1966年毕业于青岛第十六中学，1968年上山下乡到山东平度崔家集公社。1972年回青岛就业，历任企业车间主任、科长、总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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