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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祖品:我是个导演

蒋瞰 乡见合作社
2024-08-29

秘境和年轮公园创始人六爷(回顾:一个复古玩客,怎么让村里的房子“既时髦、又避世”)不止一次在多个场合中感慨:这么多年来,我看项目都还算准,唯独轻视了中卫,错过了陈祖品。

据说当年陈祖品力邀六爷参与黄河宿集,六爷觉得中卫太远,婉拒了。

其实,和六爷一样暗自拍大腿的人很多,包括目前的几家,要不是陈祖品给到的优厚条件,以及品牌本身有拓展的意愿,在黄河宿集大火之前,都是没把握的。

陈祖品自己也没把握,但商人的直觉让他看好黄河边这个几乎废弃了的大湾村。稀缺的自然资源,保存完整的乡村脉络,也成了他后来宿集营建的标准。

陈祖品为黄河宿集发声

前面的故事就不多说了。为了制造反差、吸引眼球,陈祖品很长一段时间都被“煤老板”三个字替代。

一个挖煤的温州人发了财,在宁夏中卫买了地,邀请文旅业第一梯队民宿,制造出现象级的民宿集群,怎么说都是一个好听的故事。

“既然好听,说就说吧,反正对我和黄河宿集没害。”陈祖品从没制止过这种传播,他也不觉得“煤老板”就低人一等。还有红极一时的“摩洛哥”——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想出来把黄河宿集比喻成摩洛哥。

黄河宿集俯瞰

“我连摩洛哥都没去过!”陈祖品哭笑不得,“我后来去看,确实有一点点像。但是,只要是在这个纬度上,多少都有相似之处。比如,因为雨水少气候干,建筑是直线条,那是气候导致的。我们也的确用了摩洛哥的地毯,因为质量还不错。”

这段时间,黄河宿集负责宣传的胡珊会对记者以及自己部门写公号的同事强调,不要再提摩洛哥了。

陈祖品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要的是客人感受,网红标签对我来说,无所谓。”

“迈点”曾推文专门提到,没有“大格局”,就干不好乡村旅游。“大格局”包括了大体量、大内容。乡村度假项目规模要大,太小无法形成目的地空间,无法容纳更多商业空间的场景给消费者提供服务。在这基础上,研发出丰富的度假消费内容产品,让客人获得精神享受和心理满足。

反观黄河宿集,从一开始只有几家民宿,到现在拥有迹外营地、在小湾民宿、梨美术馆、下河沿陶吧、黄河谣音乐酒馆、码头酒吧、(和食野山桌合作的)餐厅、大湾农场、牧场,一直处于“未完成”的状态。

“最初是往里填东西,装满是目标;现在顺了,就要做丰富性,也要考察匹配度,业态和业态之间,业态和土地之间。”陈祖品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最初爆火是时机,是运气,现在才是考验自己能力的时候。所以他觉得一直是如履薄冰的状态。

黄河宿集迹外营地的日与夜

餐厅是一个。今年,黄河宿集开始了和专业菜品研发、定制团队“食野山桌”的合作。

在这之前,黄河宿集的餐厅其实并不稳定,最初去的时候说用的是裸心团队,后来又说做本地菜,之后又混搭过温州菜,始终觉得和在地不匹配。

“是不对劲。”陈祖品没有掩饰,“不是他们不好,而是和这里不匹配。”陈祖品一直将餐厅定位为既在地化,又有米其林的水准。既不是纯西餐,也不是农家菜。这次的食野山桌终于让陈祖品有了点感觉,团队驻扎在中卫,专注于本地食材的挖掘。如果你见过他们拿西北百合做托,点上鱼子酱,配上苜蓿花和意大利芹,做成的那道“甘”,估计也会一样有点感觉。

黄河宿集和食野山桌合作的餐厅出品,兰州百合鱼子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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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馆也是其中之一。一开始是朋友来放点作品,目的是不让它空着。现在则要求艺术作品和西北这个语境要匹配,和在地要融合。艺术家不能只是把作品“放”在这里,更需要生活在这里,为这片土地生产内容。

美术馆俯瞰

现在黄河宿集里有个陶社。起因是陈祖品不愿中卫下河沿陶土这段历史文化被尘封,寻访中,请来非遗传承人——杨安老师和他的弟弟赵皓宇,在陶社里坐阵指导教学。他又把这些土生土长的陶土罐头放在南岸,当花器、摆件、陶罐,非常应景。

下河沿陶社

这和随便招商一个陶社来的底层逻辑不同。

也解释了陈祖品说的,每一个品牌和业态都应该有自己的语境、清晰的识别度和生活方式传递。

“要做好一件事是不可以偷懒的”,陈祖品用这句话来回应很多人的不解。他们觉得,黄河宿集已经这么有名了,陈祖品怎么还在中卫待着,怎么还没开发下一个产品。

陈祖品并非没有开发下一个产品,今年下半年,在内蒙古兴安盟科尔沁草原的核心区——乌兰毛都草原的“草原宿集”预计开业。比之略早先问世的是其中的南岸和大乐之野。

草原宿集所在的草原

“如果把做项目比作拍戏,我被大家抬上了‘导演’的位置。我要求每个品牌都要自带一个业态,建筑设计等也要和当地匹配。”陈祖品又加了一句,“导演不是一个称谓,更多的职责是提炼、调度,以及搞好后勤。”

大乐之野带着lost cafe,飞蔦集带上了书店,目涯(回顾:金牌民宿人离开单体民宿后的野心)带着spa,西坡带了面包房,南岸自己带上了酒吧。这种“1+1”的前期设计,比起当年营造黄河宿集,业态丰富的效率提高了一倍。

草原宿集内南岸公区

目涯酒店设计师吕晓辉曾在采访中提到过陈祖品请大家的方式——公安税务消防工商那边我去搞定,你们只管来,造房子。这让他们觉得,跟着陈祖品不会心累。

“那是当然的咯,我得帮大家创造安心的环境。”陈祖品听说后表示,导演就是很琐碎的,不是那个穿着西装上台领奖的角色的。

陈祖品和团队工作中

陈祖品在黄河宿集接待客人

他和团队花了很多精力在路线的制定、规划、导演上。

首先自己去摸索,关于草原宿集,好几次流出来的照片都是穿着厚实保温服的陈祖品去牧民家拜访。

“通过和当地人的交谈,了解这个地方有什么文化特征,和出行方式有什么关联,然后提炼出每条线路需要我们或者当地人做什么样的配合,客人抵达每个地方能获得什么样的惊喜。”陈祖品认为这是他导演的宿集的核心竞争力,因为,他定位的主流阶层缺的不是钱,而是时间。

“某种程度上,我觉得自己像个导演。我没有特别的专业技能,远不及我的团队,但我好像可以做调度。”陈祖品说,“培训管家,找到可以配合的牧民,安排团队适时进入,面包师、厨师、旅行管家淡入淡出,一起来完成这场电影的拍摄。”

陈祖品形容,一条完整的线路从设计、模拟测试再到分享,一般需要3-6个月的时间。之所以花那么多精力来做这件事,因为“将来最大的价值是客人对你的忠诚度。你的产品要和价格匹配,要让客人知道你存在的价值。

如果理解了导演的职责,大概就会对坊间传言陈祖品和伙伴吵架这件事一笑了之。

陈祖品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因为他是冲动的白羊座。

草原宿集俯瞰

“但一想到多个品牌在一起,通过宿集表达对在地文化的提炼,这个过程就有意思啦。”陈祖品说。

建造中的草原宿集

“足够的体量,商业模式才能成立。从而你也需要足够多的配套,保证内容和可持续性。而当参与的人多了起来,难免要吵架,因为每个人的立场不同。”陈祖品觉得这些未尝不可以分享给想要投入宿集洪流中的人。

“虽然我们有合同,但也确实存在边界模糊的地方。品牌方觉得业主就得花这个钱,我是业主,我凭什么就该花钱啊?”

“也有人合作前要来看我账上钱够不够,对我有质疑,我就很不爽。”

“但反过来看,大家都是为保障自己的利益,也没错。”陈祖品又自我开脱。

陈祖品与黄河宿集总规划师佟春喜老师沟通

过去几年,有人说陈祖品是匹黑马,突然杀进了文旅圈,还那么耀人;有人说陈祖品可能一直是块金子,只不过终于被发现了而已;有人暗中嘲讽“煤老板华丽转身”。白羊座的陈祖品就像永远年轻冲动又热泪盈眶的小飞侠,在喧闹中觉得孤独,在孤独中自我加持,因为他一直认定,自己在做的不单单是宿集,也不是讨市场开心的事。

“有一天我不在了,土地和人还在,那就是这件事的意义,因为土地和人不能辜负。”

蒋瞰:你做了这么多品牌,南岸、在小湾、迹外,中间包括大南岸品牌里的“核桃小院”“沙枣小院”“红柳小院”,取名于院子里的本土植物。但你又说它们之间没什么实质性差异,定位差不多,价格差不多,那品牌代表什么?

陈祖品:这几个品牌的确定位差不多,都是社会主流消费群体。

“南岸”的语境是“本地叠加全世界”,总体是舒适的,就算你看不懂我的用意,也没关系。

“在小湾”纯属个人爱好,我有很多北欧中古家具没地方摆了。设计非常经典,人体工程学做得特别好,经得起时间的推敲。

“迹外”是精致露营,我们有既成营地,也有可供专业露营者自己搭建的营地,让大家都有好的体验。露营很火,但我们的初衷不是跟风或制造潮流,露营之于我们,也是传统生活的现代表达。早期露营是军队、探险家、游牧民族等的习惯,我们以精致露营的休闲的方式来致敬原始,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南岸(红柳小院)、南岸(核桃小院)、在小湾

蒋瞰:这么多人做宿集,大家都把宿集当成流量,你有什么建议或劝告?

陈祖品:我无可奉告,也无能为力。

蒋瞰:风格露营、机车、旅行、摄影、音乐、穿搭等,你样样精通,这给了我一点启发,是不是首先得自己是个玩家,才能做出好玩的东西?

陈祖品:是的,你和你的客户必须要在一个频道上,你才能知道他需要什么,我就像一个导演,自己有感受了,才能和人分享。为什么我说旅游是一个伟大的事业?因为旅游给人创造美好生活,因此小伙伴也很有荣誉感,找到了存在的价值,这就很有意义了。

只不过现在我不会专门抽时间去玩了,但肯定会带着相机,拍不拍都会背着,我的心里肯定住着这么一个人。

蒋瞰:下一个项目在哪里?

陈祖品:腾格里沙漠和西双版纳热带雨林。我一定会选择全国性的、目的地稀缺资源,我自己非常希望去新疆内蒙等地。

撰文:蒋瞰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视觉:明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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