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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关系=因果关系”在社会学学科中的半世纪秘史(Abbott1998)

高行云 Sociological理论大缸 2021-02-04

荐读:Abbott, Andrew. 1998. ‘The Causal Devolution’. Sociological Methods & Research 27 (2): 148–81.

 

 

如何想象社会学量化的、因果性的理解?

——因果关系=association=休谟式的?那为什么大家不说association,而非要说是causality呢?这两个不同的词被等同起来背后,有怎样的秘史呢?

 

如果追溯社会学学科史上的因果关系研究

——追溯到涂尔干的《自杀论》吧。那里究竟是相关关系还是因果关系?

 

有时候,方法课的老师会说,“其实社会学是把相关关系当成因果关系”,那究竟这个“把……当成……”的历史过程,在学科史上,是怎么formation的?

 

实际上,尽管涂尔干在《自杀论》中把因果分析和量化方法结合了起来,但是对涂尔干的这种理解,只是在1950年代才开始风行于社会学。因为Fress Press才1951年才翻译出版了这本名著。

其实,在统计学上,因果性的革命是自于Fisher,但是在统计学要到20世纪20年代才流行起来。

 

如果考虑到这个时间差,那么(美国)社会学之初,到底怎么做量化呢?

Ogburn的social trend分析,Park的生态学分析?——他们都没有引用过Fisher。

 

一、二战前的社会学:anti-causalism,三个学科的影响

到了20世纪30年代,社会学的统计思维,是受到了三个其它学科影响:生物计量学(biometrics)、心理测验学(psychometrics)和计量经济学(econometrics)。

 

时至1930s,生物计量学里已经积累了Fisher,Pearson等人的回归方法、路径分析等等。当时,causality和association的用法是模糊的。例如晚年Pearson就在《Grammar of Science》一书,把因果性=Invariant succession。但是,生物计量学家也是明白,他们往往关注的是怎样的条件下,农业能增产?所以,要考虑到treatment change和observed results。由于早期的实验条件不足,往往不是在实验条件下做研究,导致他们也要区分自己只是得到的是observed results,是succession,后果分析或描述分析,并非干预情况下的causal explanation。

 

那心理学呢?

心理学更是不愿理解causality是什么东西。像Thorndike, Spearman做的scale and factor analysis,只关注的是更是descriptive problem(比如被观察到的数据和直观性的范畴),怎么会涉及到causality呢?

 

经济学应该会好一些吧?其实在那个时代,也并没有。早期的经济学家并不说自己搞的量化,是因果,而只说自己是associationalist。像Yule1912的教材,的index里,都没有causality or causation这个词。一些经济学家也明白,自己做的只是succession,因为causality是only from theory。

 

二、二战时期的社会学:反因果性的操作主义

早在1942年,MacIver的Social Causation一书,就批判把causality当成association,并指出当时社会学的这种作法是受到激进的logical positivism的影响。

 

的确,在接受了逻辑实证论来看,所谓的causality只不过是像是“theological,而只有association是observed,所以在逻辑实证论对操作论的提供下,当时的量化学者,就变成了anti-causality。

 

三、二战后的社会学:把因果性一词带回社会学的,并非Lazarsfeld

Lazarsfeld和Rosenberg1955年出版的《the language of social research 》为社会学的方法论奠定了现代的基础,但是这本书不是分水岭,形成了当前的这种causality=association呢?

 

也不是。在当时的用法里,区分了

explanation=multi-variate analysis = general regularities,

以及causal assessment = applying available knowledge to the understanding of a specific case, be it a person or a collective。

 

也因此,Abbott还说,Lazarsfeld的这种作法,甚至是empirical analysis of action,更像是Blumers 象征互动论了:因果性 = 特定情境下特定行动。

 

换句话说,如果说操作化变量的解释=semantics,那么面向行动的经验分析的因果性则是syntax。

——这种因果性说法,完全和现在用法相反了。

 

真正的变化发生在60-70年代

1965年,Zetterberg在他的关于社会学的scientific manifesto中,已经用了现在的公式:

determinant cause = independent cause

Result = dependent cause

 

在这段时间里,path analysis在社会学中的流行,成为了真正的分水岭。把它带入社会学的是Duncan and Blalock。1964年,Blalock出版的Causal Inferences in Non-experimental Research一书中,便把因果性作为了现在的量化分析所说的the analysis of the general,是constant conjunction,而不是再对行动的具体的分析。尽管Duncan的做法比Blalock更为谨慎,但并不妨碍学界已经接受了这种说法。

 

Causality as a predicate of statements rather than reality and as concept not referring to action... As a result, there emerged the full-blown ANOVA concept of causality。

 

 

 

(Sociological理论大缸第219期)


预告:

第220期 当我们在跑回归的时候,预设了怎样的广义线性实在?

——荐读:Abbott, Andrew. "Transcending general linear reality." Sociological theory (1988): 169-186.


第221期 当我们在说叙事的时候,社会学在理论和方法上怎么看?

——荐读:Abbott, Andrew. "From causes to events: Notes on narrative positivism." Sociological methods & research 20.4 (1992): 428-455.


链接:

第22期 一则秘史:韦伯对统计学的爱恨情仇

——转载:吕炳强,《凝视、行动与社会世界》,台北:漫游者文化,2007:227-228

第143期 时间、因果性与社会学的想象力:与成伯清商榷(孙宇凡,2017)

——全文:孙宇凡,2017年,《时间、因果性与社会学的想象力——与成伯清商榷》,《社会理论学报》第1期。


第191期 偶像的黄昏?定量社会学者说叶启政的“均值人”理论过时了?

——荐读:谭康荣,2005,《Crushing the Berlin Wall of Sociology: A Review Essay on The Babel Tower of Ideas》,台湾社会学,第9期,以及吕炳强对叶启政于2018年出版的《实证的迷思》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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