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脱石散脱销又降温，谁 打碎了我们的信任？

信任就像镜子，一旦破碎了，就很难再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越是强行拼凑，越会显得荒唐可笑。

昨天的原创文章发在主号“头牛大观”。我在文章末尾征求读者们的意见，看看今年要不要调整一下写作风格。但从朋友们的私信留言来看，大家还是希望我坚持下去。不要为了“顺应民意”而改变自己。我觉得，能得到朋友们的肯定就是对写作者的最高奖赏。

我必须承认，不会像一些名家大咖一样骂人都骂得花团锦簇。但身为意见领袖的他们，如果只是间或骂完一顿然后拍屁股走人，那和泼妇又有什么区别呢？能够被公众关注，意味着也承担了一份公众责任。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我比较喜欢写一些逻辑性强、带有一定的深度思考的内容。但又要顾及严格的“尺度”，避免炸文。所以每篇文章用于斟字酌句的时间比真正写作还长。最近一年我一直努力想要做到的是，尽可能的通过文章展示我的思考过程。希望朋友们能形成自己的独立思考。我的观点和结论不一定正确，但至少可以证明独立思考还是有意义的。

在当今的华文互联网上，严谨逻辑和深度思考的文字似乎越来越不受欢迎。简单的情绪宣泄和哭穷卖惨反而赢得掌声雷动。我很不明白，有些人明明日子过得并不差，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人设弄得那么惨呢？这不是形同于网络乞讨了么？作为自媒体人，最宝贵的财富来自于读者的信任。自然也应该对得起这份信任。做到表里如一就是最起码的要求。用文章刻意包装拔高人设或者卖惨乞讨，甚至是雇佣写手欺骗读者，无疑是愧对读者的信任。这些还要自诩为“同道中人”的自媒体人，本质上和司马夹头、带鱼侯、中专鲁迅之流并没有什么分别。

面子是别人给的，脸，可都是自己丢的！

昨天的原创文章里，我用一个寓言故事讲述了关于信任的话题。我在此提出一个大胆的预言，信任，将会成为影响2023年的关键词。

这两天发生了一件奇事。蒙脱石散突然冲上热搜，转瞬间又跌回原型。随着这波浪潮，不仅药店里的蒙脱石散直接脱销，连带相关企业的股票也一路飘红。顺手连尖叫和脉动也惨遭抢购。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只是一位网名叫做“所内打印机”的网友发在朋友圈里的一条消息。而他并非“吹哨人”，而真的只是一个修打印机的。在整个事情的过程被还原后，网友们纷纷表示被雷到外焦里嫩。也有人怒称，要严惩这种造谣和制造恐慌的行为。

我个人认为可以从三个方面来看这件事。第一，这位修打印机的小伙子到底是不是在造谣和制造恐慌。我个人并不认为他有什么主观恶意。因为他不可能预知自己这只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就能引起一场海啸。其次，无论是抢购蒙脱石散还是股票上涨都不会给他个人带来好处。他最多算是危机意识比较强，又比较心直口快的一类。或许他真的是在两个月前“发朋友圈提醒大家最好准备美林布洛芬对乙酷氨基酚”。从这个角度上讲，他的行为其实会帮到很多人。这和那些在疫情高发期间，在朋友圈号召囤积“某某清瘟”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连相互之间分享抗疫心得都要算做造谣传谣的话，我们大多数人都脱不了干系。

第二，人们为什么会相信他说的这段话。让我们来分析一下他这段话。首先，文字中提到了“1月3日国家开放入境”。这是一个关键事实，并且已经得到新闻验证（但实际日期是1月8日）。其次，国外确实发现了免疫逃逸能力和传播力更强的奥密克戎新毒株XBB.1.5。据美国CDC每周根据基因测序的结果，XBB.1.5刚刚出现不久，现就占比高达40.5％。这也是一个惊人的事实。虽然并没有严格的证据证明“这玩意主攻心脑血管和拉肚子”。但网络上相关的说法并不罕见，也算一个有效的旁证。

这个时候说，“我记得我曾经提前两个月发朋友圈提醒大家最好准备美林布洛芬对乙酷氨基酚”。结合现实情况，颇有几分“料事如神”的味道。当然，没有人会真的去翻他两个月前的朋友圈。而他推荐的药物也确实是有针对性的。并没有特别指出要购买“某岭药业”的某款产品。至于“脉动尖叫宝矿力”涉及不同厂家，应该与其不存在带货关系。综上所述，再加上一个完全陌生化的网名，会让人生出这是哪位“有正义感的医生”在匿名发声的感觉。于是在整个过程中，人们都以为看到了事实。本着一种“有备无患”，反正买了就不会错的心理加入抢购大军。没有谁会去关心整件事是否符合逻辑，更不会从多种渠道验证这件事的真伪。

这种行为的本身反映出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这种本能是动物性的。钱理群曾说：当今中国的人性、国民性的最大问题是，人已经不再是一个精神性的人，有理想、有追求、有独立思考行为的人，而是一个纯粹的动物性的人，是按照人的动物本能活着的人，而动物本能的基本生存法则，就是趋利避害。我认为这种动物性的本能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进而成为操控公众的工具。或许，现在已经有人嗅出了新商机。下一波等待被哄抢的商品已经在运往各地的路上。盲目的跟风不会降低患病风险，只会让你的钱包不断缩水。

第三，这件事情反映出了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我们的共同信任基础正在被解构。随着昨天的原创文章，我在朋友圈里写下了一段话：信任就像镜子，一旦破碎了，就很难再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越是强行拼凑，越会显得荒唐可笑。

古人云“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按照英国社会学家吉登斯的定义，社会信任是对他人及系统的可信赖性的信心，信任的起源则是人类个体的“本体性安全”需要。吉登斯将信任划分为两种基本类型:"人对人的信任”与“人对系统的信任”。前者建立在对他人的“道德品质”的信赖的基础之上，而后者则建立在对系统的原则的正确性的信赖的基础之上。想想看，银行为什么会愿意给你提供贷款？是因为信任。家长为什么会放心的把孩子送到学校？是因为信任。病患为什么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医生？是因为信任。人们为什么相信新闻媒体的报道？还是因为信任。而当一个社会出现信任危机的时候，也是社会成本最高的时候。如果说，在买卖生意中没有信任，凡事都要一手钱一手货，增加的是交易成本；那么在公共信息上没有信任，宁愿去相信一些街头小道消息，也不愿意相信公共媒体，增加的又是什么成本呢？

一个缺乏公共信任的社会，必然是道德匮乏、丛林法则盛行，人人自危的社会。不幸的是，我们正处于一个谎言遍地，真相难觅其宗的时代。谎言，无疑是打破信任最简单的手段。谎言里越完美越漂亮的，现实中就越显得丑陋和做作。谎言会导致社会信任出现极大的透支。越是专家出来辟谣，公众越会觉得“这事很可能发生”。每个人能做的就只剩两件事：只相信自己和绝不相信别人。这应该被视为是整个社会的共同失败。而更为严重的是，这种社会信任的惯性下滑目前看不到停止的迹象。反而是每个人都在为其推波助澜。最终的结果会将整个社会拖入现代文明的断裂带。话说，今天抢蒙脱石散，明天还会抢什么呢？

那么，如何才能重新构建公共信任呢？跳过那些生涩和不易理解的理论，我觉得最关键的一点是，信息的透明化和允许公开讨论。正所谓“真理越辩越明”。尤其是在面对灾难的时候，应该减少一些“带货专家”，多一些愿意主动思考的人。蒙脱石散脱销又降温背后，问题的根本不在于发声的人是不是修打印机的，而是社会信任已经所剩无多，经不起过度消费！

最后想说的是，尽管每个人的幸福各有不同，但绝境却是共通的。悲剧，从来不会因为你的接受而减少或者变得不那么沉重。当我们不得不选择只靠自己的时候，更应该学会识别和对抗谎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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