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LQ】猴欢喜
猴欢喜是一棵树 1月：一树幼果； 5月：一树少年果； 8月：一树亚成年果； 10月：一树成年果（已满周岁）+ 一树幼果（尚未满月）。 |
掐指计算：花期应是在八月之后、十月之前。
所以，十月里，当我再次站在树下面对满树幼果时淡淡绝望：要想亲眼看花，又要等一年。
我在一个最容易错认它的季节里初次遇见它，在盛夏的古田山。
初见它时天色已暗，走过它身边抬头看见满树刺果，哎呀，是我最喜欢吃的板栗嘛！拍一张照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回到酒店越看越狐疑，好像哪里有问题。
看很久发现原来是叶子很值得怀疑——板栗的叶脉排列整齐划一，叶子边缘有稀疏的小锯齿，锯齿端头还有细细的刺毛尖尖地延伸出来，很凶的样子。
而照片里的叶子明显不符——基本全缘，就先端才有很疏的几个温柔小齿；叶脉也比较低调，不像板栗那样齐刷刷地惹眼。
第二天赶过去看，果然，树牌上明明白白写着“猴欢喜”。
很好奇，决定带一个刺果回房间解剖下。
一触碰，就知道不同了，这个刺不像板栗壳斗的刺那样扎手、那样尖端易断，要韧一点，且很容易从基部被折断。
我没费什么劲就把它弄成了一个秃球。看得出果实在成熟后会沿着果皮上的几道深槽开裂。
接下去我万分辛苦，因为我想要把果实剖开但是手头没工具。我换上登山鞋跺，没破；我搬来凳子压，没破；我整个人站到凳子上加压，人差点摔坏，但果实依然没破……
查资料，说：蒴果木质。
蒴果，那么成熟后会自然开裂！可是现在没成熟。
叹口气正想着要不要去借个锤子，果实却终于被我的连环整整得豁开了缝。
真相顿时五彩鲜艳地呈现于眼前——猴欢喜是杜英科的，所以一瓤一瓤的果实分瓣结构和壳斗科的板栗完全不同。
现在我已经知道，此刻红嫩的种子成熟后会变成黑色；种子外包裹的浅白色襁褓是假种皮，成熟后会是很鲜艳的橙黄色；玫红的果实内壁是内果皮，将来还是玫红色——
在猴欢喜树下转悠时，遇到了古田山保护区的工程师。他说现在正在尝试推广这树作行道树，长得快，还一年四季都好看，常绿，深秋了还能满树红刺球。
但这个名字实在让人好奇不已。工程师说据说猴子爱吃这果子，查资料还有说果实表面那毛如同猴毛，成熟开裂后形似猴的面孔；也有说果子成熟时，野猴把它当成板栗准备饱餐一顿，结果剥开后空欢喜一场，可是，那样的话不应该叫“猴空欢喜”才对？
后来在杭植也找到了猴欢喜，于是满心欢喜，想着能看到它的四季、它的花了。可是没想到一年时间里，终究还是完美错过了花期，倒是看尽了果实从幼年到成年。
寒冬一月，在植物园第一次见到它，是夕阳中一树繁密的幼果吸引到我。
幼果五六个、七八个一束放射状散开，看得出花儿就是这样多朵簇生的。一个个尖嘴猴腮的样子，果梗都偏于一侧，像弯着腰探出头来。表面有一些小小的凸起，完全看不出未来的刺的模样。果梗挺长的，想扯一个果带回家解剖，未料完全扯不断，极韧。事实上，韧到甚至可以打结。
找到的一个幼果上有残余的雄蕊，一层层整齐排列在果实基部那个脖套一样的肥厚花盘上；雄蕊落尽之后，在花盘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小洞洞，那是雄蕊们存在过的印记。
雄蕊看起来蛮特别的，花药很长、花丝却很短。从幼果的样子可以看出雌蕊的花柱挺发达的。
幼果的剖面已初具未来的一些颜色，鲜艳丰富。
后来再去，不知为什么，小径上绕来绕去总是找不到它。
直到五月里的一个傍晚，我才再次见到了它。想着应该果大如球，不料却是依然的小小个儿，但是果实表面的刺儿倒是开始长长了。惊讶的是那些刺不是整个果表面均匀长长的，而是果梗一侧的刺先长，对侧是坚挺的花柱那侧，刺依然还是一些小疙瘩模样。于是，夕阳中，我看到了一群迎风扬起长发的不羁少年的剪影——头昂得高高的，翘鼻子也骄傲地指向天空，那是宿存花柱。
▲ 少年果横切
后来实在太忙，一直到国庆节才终于有时间再去看它。果然已经一树毛刺球了，绿色或浅褐色，甚至有一个已隐隐开裂。但是我还惊讶地看到了，有一树繁密的幼果！
原来果实成熟要整整一年，原来老果和新果是肩并肩一起站过树梢的——
它看得到它未来的样子，它也看得到它童年的样子。
正中间是一根尖利坚硬的刺，好似藏着的暗器，其实只是雌蕊的花柱。雌蕊周围被层层叠叠多得数不清的雄蕊整齐地密密簇拥。短短的花瓣儿好像包不住满满一肚子的花蕊似的，是件露脐装。
花柱宿存，后来成为幼果时期的尖嘴猴腮，成为少年果时期的高鼻子，直到成年果时期被淹没在长长的刺丛中。
带回家的成熟果实，经历了一夜的干燥，都轻巧地开裂了，露出了丰富鲜艳的颜色。的确有点像毛猴子发情季的红脸颊和红屁股，有资料说因为这才叫的猴欢喜。
成熟果实的果梗很发达，甚至比着生的枝条更粗壮，果实悬在枝头看着有几分头重脚轻。童年时候的柔韧早已不复，如今是最强硬的木质化，想摘下一个果，更难。
感谢上海陈丽教育科技工作室的漂流本活动，定心画了猴欢喜果实成长记。
S-318是南方3号漂流本第18棒，可318是我大学的寝室号，看来是个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