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西岛》：本撒冷就是培根展示的希望

新大西岛（节选）

培根

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的大文豪培根在他的语言作品《新大西岛》里这样向我们勾画了本撒冷岛：

我们本撒冷岛(Bensalem，当地语言对这个地方的称呼)与外世隔绝，很少允许外乡人入境，我们外出的人根据法律也要保守秘密，所以，我们十分了解大部分世上有人居住的地方，自己却不为人所知。

……

以前，在我们岛的东部海岸有个伦福萨(Renfusa)城。我们救世主升天大约二十年后，在一个阴沉沉静悄悄的夜晚，伦福萨居民无意间发现，一条巨大直达云霄的光柱在大约几英里远的海面上升起，光柱没有分明的棱角，呈圆柱形。光柱上面有个巨大的由光构成的十字架，它比光柱更明亮更灿烂。伦福萨的居民都跑到沙滩上观看这种奇异的壮观景象。他们感到不可思议，乘几条小船试图靠近这幅奇观，在离光柱六十码的地方，他们发现船仿佛被拴住了，不能前进半步，但可以在周围划动，不能再接近光柱。这些船待在那儿像在剧院里，观看天国显现的光。碰巧，萨罗门学院的一位哲人在其中的一条船上，亲爱的朋友们，这所学院可是这个王国的眼睛。他虔诚地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光柱与十字架，沉思过后，他匍匐在地，然后直起上身，保持跪姿，双手举向天空，做出以下祈祷：

“上帝呀，天地之主，您把光辉恩赐于我们，让我们了解您创世的功绩以及它们的真正奥秘，让我们辨别什么才是神的奇迹、自然的造化、人工制品及其他假冒虚幻的东西。在这些人面前，我承认并证明我们眼前的景象是您的杰作，是千真万确的奇迹。书本告诉我们，您做出的奇迹无一例外地都有一个完美的神圣目的，因为自然法则即是您自己的法则，但您超越它们之处在于您具有伟大的目的。我们满怀着敬意恳求您进一步显现这个伟大的神迹，怜悯我们，让我们了解它的含义及用意，您把它显示给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以隐秘的方式给我们许诺这些东西。”

做完祈祷，他立刻发现他所在的那条船可以不受限制地划动，其他船只则不能如此。他认为这是让他放心地接近，于是他把船悄然无声地划向光柱。他尚未靠近，光柱与十字架就四处散开了，如满天的星斗，这种景象也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只剩下方舟即雪松木制成的箱子，虽然漂在水里，但仍然保持干燥，一点也没有被水弄湿。方舟的前头朝向他，上面长着一条小小的绿色棕榈枝。哲人毕恭毕敬地将它搬到自己船上，这时，它自己打开了，人们发现里面有一本书和一封信，均写在优质羊皮纸上，用上乘亚麻布包着。这本书囊括了所有《新约》和《旧约》的经典，就像现在你们的那样(因为我们很清楚你们教会采纳的典籍)，其他还有《启示录》和《新约》一些当时还没有完成的部分。信中是这样写的：

“我巴多罗买(Bartholomew)（［译按］巴多罗买，耶稣十二门徒之一）。是上帝的仆人，基督耶稣的使徒。我在天国的幻象中看到了一位天使，他提醒我让这个方舟随海漂流。因此，我将证明并宣布，上帝方舟流落到何地，这个地方的人民从当天起就会从天父和耶稣基督那里得到拯救、和平与恩典。”

书与信这两部作品就像起初被赐予了语言天赋的耶稣门徒，产生了巨大的奇迹。因为，当时这里除了土著人以外，还有希伯莱人、波斯人以及印度人，他们读这部书与这封信时仿佛在读自己的文字作品。这样一来，方舟通过圣巴多罗买神奇的福音把本地从无信仰的状态下拯救了出来。这和以前上帝用方舟把旧世界从洪水中解救出来一样。

……

一千九百年前，有个国王统治着这个岛屿。一直到现在我们对他都极为尊重，这不是出于迷信。他是个凡人，但我们把他当作神。他叫所拉门纳(Solamona)，我们尊他为国家的立法者。这位国王宽厚仁慈，一心向善，全心全意致力于为国家和人民谋幸福。因此，他想让本国在完全没有外国援助的情况下能够自力更生自给自足。这个岛屿周围海岸线长达五千六百英里，大部分地方土地异常肥沃；还可以充分利用本国的航运从事捕捞业和港口与港口间的水上运输，同样也可到离我们不远但归本国王权和法律管辖的小岛上去。想一想如今这片幸福繁荣的景象，他觉得，让国家衰退的方法可能多如牛毛，让国家兴盛的方法却如大海捞针。他认为，自己的英雄般的崇高目标已经接近完美，下面需要做的只是使他那时恰如其分的建制永垂不朽，这在当时已达到了人类认识的最高水平。

……

关于婚姻，这儿的人还有许多明智的可以作为典范的法律条文。他们禁止一夫多妻制，还规定男女双方在见面一个月后才能结婚或订立婚约。男女双方未经父母同意结成的婚姻仍然有效，但在遗产继承上要受到惩罚，他们的子女继承父母的遗产不得超过三分之一。这显然是不公正的条文，本为惩罚父母却惩罚了孩子。所以，在建议修正法律的同时，培根显然提出了错误的方案。我曾读过你们当中有个人写的一本书，虚构了一个国家，这个国家规定，男女双方在订婚前可以看对方的裸体。这里的人讨厌这一条，他们认为，如此亲密的了解之后，再去拒绝别人是一大侮辱。既然男女身体都有比较隐蔽的缺陷，本撒冷的人有一种更文明的方法让双方互相了解。每个城镇都有一些游泳池，他们称为“亚当夏娃游泳池”，在那里，他们分别与几个人一起裸泳时，男女双方各有一个朋友去看。

……

我们有深度各异的大型深井，最深的达六百英寻，……

……

我们准备了大型的咸水湖和淡水湖，用于饲养鱼类和禽类，还用于埋藏自然界里的物体。

……

我们还有宽敞的大型实验室，我们在那儿模仿和演示天文现象，如下雨、下雪、下冰雹，还下除雨和雷电之外的其他物体，还要在空中仿制和演示生物体的生成，如青蛙、苍蝇及其他东西。

……

我们还有一些称为“保健房”的房间。我们调节那里的空气，使其正好有利于治疗各种疾病，保护健康。

……

我们还有公园和圈地，圈养各种鸟兽不仅用于观赏和保存稀有物种，还用于解剖和实验。我们从中或许可以搞清楚哪些可以用于人体。

……

我们还有各式各样的熔炉，它们具有各自不同的热度，有的快而猛，有的强劲而恒定，有的温和，有的嚣张，有的平静，有的干燥，有的湿润。

……

我们还有气味实验室，当然也用于味觉实验。我们可以加重气味，这看起来有些奇怪。我们还仿制气味，让所有的气味由混合物发出，而不是由具有该味道的物质发出。

……

我们还有迷惑感官实验室，用于展示各种精彩的魔术表演、幻影、欺骗手法及幻象，并揭穿它们的把戏。

……

培根的“新大西岛”（节选）

英尼斯

关于培根的寓言作品“新大西岛”，英尼斯(Innes)写道：

在提倡新科学的过程中，培根预示了很多界定我们现代特点的技术进步。他在《新大西岛》中讲述了萨罗门学院的各种活动，充满信心地暗示了一些诸如医学、气象学和农学方面的进展，它们都类似于现代人的成就。然而，培根自己认为，这种预示并不是被动地向前看，而是通过提倡和建立他的新科学进行积极的引导。培根声称，他发现了一种发明方法，今天的我们都知道它具有难以置信的生产能力。如果培根的声称是真的，既然我们拥有程度不同的能力，几乎可以控制发明的方方面面，那么这种能力基本上要归功于培根。除了培根的著作本身之外，培根科学的成功还决定了我们对未来的态度，也就是说，使我们的文明焕发出生机与活力的希望具有什么特征。

……

……在培根的故事中，我们见到，人们都因为自己的文明而欣喜若狂。培根所用的大部分语言似乎都恰如其分地描写了这些希望得到实现、最深层的渴望得到满足的人们(比如，“天使之国”和“拯救的画面”)。本撒冷就是培根展示的希望，针对的是那些愿意看一看更美好的世界或至少更安全更舒适的世界的人们。因此，这些人改变了信仰，因为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看到了拯救的希望……只不过是尘世的拯救。

完全拯救是人类的最高希望。它表明我们获得拯救后要达到的目标，同时也表明我们获得拯救前的状况，从而揭示出这个最令人头疼的根本问题。培根在《新大西岛》中的所有“希望”全部与保护肉体防止衰老和死亡有关。

……

按照培根的意图，现代科学或许具有不同的层次。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应有不断增长的舒适和安定，但并不是完全如期望的那样，还要付出不确定的代价。对于少数雄心勃勃的明白人来讲，应有荣誉和统治权，但不是那位创立者所拉门纳所拥有的权力。最高的希望可能是一个人的希望。这个人的追随者与科学工作者和科学受益者一样多，他的荣耀与科学的进步一样伟大和永久。这种希望就是培根的希望，如果它可靠的话，它最终或许是唯一可靠的希望。

 以上均选自《论古人的智慧》

上古时代的智慧要么伟大要么幸运

在古代诗人大量的寓言背后

一开始就隐匿着某种神秘和寓意

《论古人的智慧》（增订本）

Of the Wisdom of the Ancients

[英]培根 著

李春长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