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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讯丨《〈诗术〉译笺与通绎》:亚里士多德《诗术》全新译本,阿拉伯传系译注

华夏出版社 经典与解释 2022-01-09

《诗术》译笺与通绎

陈明珠 撰

华夏出版社 2020年


内容简介


亚里士多德的《诗术》(Περὶ   ποιητικῆς)作为西方第一部专业、完整、系统的诗学著述,在诗学史上据有经典地位。《诗术》形式凝练简省、风格抽象枯燥、表述晦涩含混,与其哲学和理论性质密切相关。其研究历经古今学术分科和研究范式巨大转变,疑义误解丛生。对这类古代文本的深入探讨须建立在详瞻严谨注疏基础上。


《诗术》 1880年英文古董书(左)与1986年中文版(右)


《〈诗术〉译笺与通绎》一书首先从希腊语原文翻译《诗术》文本,并逐章逐句进行笺释。笺释主要依据英人玛高琉斯的阿拉伯传系译注本。《诗术》阿拉伯传系年代古老,因语言转译文化背景隔膜,价值受疑,学界不加重视。但译笺者在玛高琉斯本中发现极可能是阿拉伯传系遗留的隐微风格释例,其中颇有大不同于其他注家的理解,很有价值。不过玛高琉斯本只是部分保留了阿拉伯传统的解释,其注解仅个别例证而非完整揭示,并且掺杂近现代观念。译笺者在翻译采用其阿拉伯传系这部分注释的基础上,根据其释例启发,探究隐微手法,贯通哲学之思,对《诗术》作完整笺释。 


本书译笺者注重回到《诗术》文本,重视《诗术》的内传特色及其作为亚里士多德哲学大全之一部分的事实,不轻易怀疑文本,以阿拉伯传系的玛高琉斯注释本为基础,但又不限于此注本,而是通过深入理解、拣择,注重《诗术》与亚里士多德其他著作的互涉互引,将其作为亚氏哲学全集之部分来贯通理解。本书是一部功底深厚、扎实可靠、嘉惠学林的学术精品,对我国相关研究价值极高。

作者


陈明珠,北京大学文学硕士,中山大学哲学博士,法国马赛一大古典研究中心中法博士生院联合培养。现为浙江省社科院文化所研究员。主要从事中西古典诗学研究,专注于古希腊亚里士多德《诗学》和中国《诗经》经学。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课题“亚里士多德《诗学》疏证研究”,成果结项优秀。“玛高琉斯的亚里士多德《诗学》评注研究”获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面上资助;“亚里士多德《诗学》研究:内传风格与哲学探究”获中国博士后基金特别资助。已发表二十多篇中西古典诗学方面的论文。出版译著《哲学之诗》(2012)、《双重束缚》(合译)(2006)、《柏拉图〈治邦者〉中的哲人》(合译)(2014)《探究希腊人的灵魂》(合译)(2016)等。   


内容试读

Abu Bishr Matta的阿拉伯文《诗术》译本


前言

(节选)


古希腊哲人亚里士多德(Αριστοτέλης,前384―前322)的《诗术》(Περὶ ποιητικῆς)作为西方第一部专业、完整、系统的诗学著述,在诗学史上据有经典地位。


《诗术》研究的古今断裂


就《诗术》现代研究的主流范式而言,以布彻为代表的审美主义解释将“美的艺术(fine art)”这一现代观念追溯到《诗术》,认为其打断了古代传统,乃现代诗之“自治”运动的始作俑者:诗的制作和欣赏属于审美经验独特和自主领域,与宗教、政治和伦理无涉;以拜沃特为代表的历史—社会文化研究认为亚氏视悲剧为民主政体公民教育手段,具有道德和政治方面的益处;但其理性化、技术化分析处理将悲剧的深奥玄妙还原成乏味公式,导致悲剧独特张力和神秘韵味失落;以韦尔南(Jean-Pierre Vernant)为代表的构造-解构主义将悲剧看作独特历史时刻的产物,暗示亚氏没有重视且不再能理解悲剧情景的本质性含混,对悲剧核心意识缺乏敏感。


这几种主流研究方式成为现代《诗术》研究中普遍共享的解释性预设,在观念先行的研究方式中,《诗术》本身的关键问题不过是沦为各种现代观念的背景资料。中国《诗术》研究基本跟从西方主流,转述主流论述;主要是文学理论性质的研究,偏重悲剧理论;亦常用于分析中国戏剧创作或与中国文学或戏剧理论做比。在台湾还较多与戏剧实践结合。


反思文艺复兴以来《诗术》近现代研究的状况,除了受时代风尚影响的误读外,对《诗术》颇有问题的解读方式也确有隐衷。深层原因就在于《诗术》的文本状况和写作风格。现存《诗术》似乎残缺不全,行文粗疏随意、含混晦涩。其间充斥大量诸如论述不平衡、缺失、离题、脱节、语焉不详之类的问题。糟糕的文本状况和简省的写作风格对其解读和研究影响甚巨,常陷入两个极端,要么谨小慎微、陈词滥调;要么自以为是、肆意发挥。


历经古今学术分科和研究范式巨大转变,更是疑义丛生;及至近现代研究,受限文学文化视野,愈加画地为牢。无论《诗术》流传历史、文本状况、文体特征,虽是例行学术问题,但疑点颇多,且这些问题彼此割裂,并脱离《诗术》内容解读和意义探究。《诗术》根本上仍是个谜一样的文本!


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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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内容的性质看,还原到《诗术》产生的历史背景、作者意图、理论框架,则《诗术》本是亚里士多德从哲学视野,以哲学方式对“诗术”进行的探究,是哲人对万千世界思考的一部分,与其整全之思联系紧密。而今天,《诗术》通常被视为文艺理论或美学经典,其哲学属性几乎隐没。


文本形式的性质看,常识性的希腊古文献学也会告诉我们,某些古代哲人的著述,有内传外传之分。诸如柏拉图所有流传下来的都是外传作品,而亚里士多德所有流传下来的著述,除《雅典政制》外,都是学园内传作品。


外传(ἐξωτερικός,exoteric)作品,顾名思义,就是针对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学园外的,即“学园外部的”“对外公开发表的”“外传的”“通俗的”“显白的”;而内传(ἐσωτερικός,esoteric)作品则是限于学园内传布的,往往具有“口传”“口授(ἀκροαματικός)”性质,即“学园内部的”“未向外公开的”“秘传的”“隐微的”。这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写作,由于针对的人不同、要达成的意图不同,其形式也会迥异。正如亚里士多德在《诗术》中就说过:“要注意言者或行者其人是谁,针对谁,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出于何故”。


事实上,这一视野和统绪在阿拉伯传系中依然非常清晰。中古的阿拉伯大哲阿尔法拉比(al-Fārābī,约872―950)曾翻译过《诗术》,阿维森纳(Avicenna,约980―1037)和阿威罗伊(Averroes,1126―1198)都对《诗术》有过义疏。这些哲人们熟悉亚里士多德的内传哲学,都是从哲学大全的视野来看待其中的《诗术》,而他们将《诗术》归入亚里士多德学问的逻辑学部分,与现代的学问视野和划分大为隔膜。正如刘小枫所言:


这些亚里士多德《诗术》的阿拉伯译者和注疏者都是哲人,他们熟悉亚里士多德的内传讲稿,却不一定熟悉《诗术》所涉及的古希腊诗剧。因此,无论阿维森纳还是阿威罗伊的《诗术》义疏,都很难按一般意义上的“诗学”来看待和理解。……要理解《诗术》先得掌握亚里士多德学问统绪,或者说先进入亚里士多德学问的家门——有如我国古学所谓“家法”。如果仅仅从如今的文艺美学甚或古典学的视角来看《诗术》,恐怕就很难进入这个“内传”文本。


亚里士多德


《诗术》:哲人之思、哲人之作


在哲学和思想史上,柏拉图在《王制》中对“诗”进行了古典时代最激烈、最强硬的攻击,《诗术》作为对此批评的直接回应,乃“诗与哲学之争”这一重大问题的经典文本。面对柏拉图出于城邦伦理教育意义对诗歌的质疑,亚氏在《诗术》中回应称:“诗术和政治秉持的并非同样的正确,其他技艺和诗术秉持的也非同样的正确。”


亚氏对诗术的探究,基于事物应然的状态,即对其本质意义上的理解,既不基于政治伦理意义上的从属,也非美学意义上的自治。《尼各马可伦理学》开篇即示,每种技艺各以某种善为目的,但这些善目的具有等级,所有城邦中的技艺似乎都处于政治学这一瞄准最高善的最高技艺统摄形成的技艺等级制中。因而,诗术自有其技艺之善,也有其在城邦技艺等级制中的位置。亚里士多德虽然反对柏拉图直接用政治标准来衡量诗,但绝非现代“艺术自治”观念用来背书的那种理解。毋宁说,亚里士多德仍然分享和柏拉图一样的关切。


亚里士多德与学生亚历山大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诗与哲学之争的思想背景中,亚氏说:“诗比之史述更具哲学性、更高尚,因为诗更多讲述普遍之事,而史述更多讲述个别之事。”


哲学和史述兴起之前,从神事到人事的各种知识和记忆都是由诗人来保存和传授的。哲学和史述兴起之后,对诗的权威发起了挑战。诗凭借“古老”“祖传”获得的权威性,遭到了哲学之说理论证(λόγος)和史述之眼见为实(ἱστορία)的质疑。不仅有诗与哲学之争,还有诗与史述之争。


亚里士多德对“诗”的辩护中,一旦和“普遍性(καθόλου)”相结合,诗便和讲述个别性的史述撇清关系。哲学探究普遍,诗更多讲述普遍者,而史述更多讲述个别者;相对于诗,史述与λόγος的关系受到贬抑,诗与哲学建立起更紧密的关系。



现代以来,对“诗”的反思一再回到哲人视野中心,力图重新绷紧诗与哲学间张力的现代哲人如尼采海德格尔等,深切认识到《诗术》乃哲学之思、哲人之作,在诗与哲学之争中据有关键位置。从哲学语境和思想史角度,无论在古典思想的横向坐标还是现代变迁的纵向语境中,《诗术》都是思索“诗”之问题要遭遇的首要文本。


重启诗之反思,需要不断返回《诗术》本身,重新进行解读和评估。《诗术》既非特定文化观念宣示或文学理论规定,更非写作学、创作学教条手册。《诗术》凝练简省的形式、抽象枯燥的风格、充满疑义的表述,晦涩含混的论说与此哲学性质密切相关。当代一些学者意识到,重回《诗术》本身,重启哲人意图、问题框架,必须重视其文本形式、理论构架、意义表述。


哈利维尔(Stephen Halliwell)提出应认真对待《诗术》乃哲人之作这一本该是常识的信念。通过对《诗术》理论特征细致深入的辨识,哈里维尔指出,《诗术》尽管显得杂乱散漫,但对其意图、问题、方法、目的以及限制有清晰自述;关键定义上表述得鲜明有力,意图走向和论述结构足够清晰。从行文标志来看,和亚氏其他著作中的习惯一样,具有连贯和有序论述的自觉。通过牵引同柏拉图、同“诗”的问题传统、同亚氏著述大全等的背景关系,哈里维尔力图全面勾勒出《诗术》的出发点和问题框架,尤为凸显被现代观念忽略或浅陋化的问题意识。


戴维斯(Micheal Davis)认为《诗术》文本形式同表述内容关系密切。哲学意在整全认识事物,这一追求是否能以及如何通过语言传达,这是哲学极为内在、重要甚至根本性的问题。出于哲学视野和敏感,戴维斯指出《诗术》之精,在于其乃严格“摹仿”悲剧内在结构,从而也严格“摹仿”λόγος[逻各斯]本质结构的精心构作。悲剧历来被视为最具哲学性的诗,《诗术》之以悲剧为典范,盖因悲剧情节(μύθος)是对无自觉意识下逻各斯结构的摹仿,而悲剧的突转和恍悟即通过悲剧错误(ἁμαρτία)暴露并反思这一结构。


戴维斯的解读让人感觉到《诗术》本身非常哲学。而《诗术》文本的种种疑点正是为了激起我们惊奇。哲学起于惊奇,Φιλο-σοφία[哲学]这个古希腊语词的源初意涵,正如《形而上学》中所言,是源起于惊奇的探究,对于智慧的热爱和追寻。



延伸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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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珠 撰

华夏出版社 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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