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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是奴隶,不是谁的臣民 | 二湘空间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壹嘉出版 Author 林炎平

思想的碰撞   民声的回鸣

有品格  有良知  有深度  有温度



他们不是奴隶,不是谁的臣民

《以色列-约旦行》节选


文/林炎平



我们曾经回顾了埃及和两河流域,特别是“出埃及”这段时间的以色列。现在我们来回顾一下这一带的波斯时期。这一带曾经在波斯帝国阿契美尼德王朝的版图内。波斯的居鲁士大帝(Cyrus II,Cyrus the Great,600-530 BC)在公元前559年即位后,即开始了波斯帝国的扩张。这是波斯即将吞并巴比伦前和鼎盛时期的版图(Figure 262,Figure 263)。


居鲁士的波斯征服了巴比伦之后,把在那里受奴役的犹太人都放回了他们的“奶蜜之地”,让他们回耶路撒冷重建他们的神殿。犹太人至今都非常感激居鲁士,把耶路撒冷的一条街也称作“居鲁士大街”(Coresh,这是希伯来语的音读)。犹太人也感激川普在2017年承认耶路撒冷是以色列的首都,因此一些犹太组织把川普和居鲁士相提并论,并且出了纪念钱币,铸以居鲁士和川普的头像。


如今,那时的犹太人的后代,亦即今天的以色列人,和那时居鲁士的后代,亦即今天的伊朗人,居然成为了死对头,彼此不共戴天。当伊朗人看到以色列人纪念居鲁士的时候,当以色列人看到伊朗人崇敬居鲁士的时候,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感激涕零和反目成仇之间,慷慨赠与和不共戴天之间,居然如此易如反掌。不过,以色列人还是希望别人看到自己对有恩于自己的人是义薄云天的,比如对居鲁士,比如对川普。但是,一旦政治参与其中,所有的义薄云天都往往让位于趋炎附势。


Figure 262 公元前540年左右,波斯征服巴比伦前的近东版图(Ancient Near East circa 540 BC, prior to the invasion of Babylon by Cyrus the Great)


Figure 263 大流士一世(522 – 486 BC),波斯阿契美尼德帝国巅峰时期的版图(The Achaemenid Empire at its greatest territorial extent, under the rule of Darius I),https://en.wikipedia.org/wiki/Achaemenid_Empire


公元633 – 654年,穆斯林征服波斯,结束了萨珊帝国,也导致了拜火教的式微和伊斯兰教的取而代之,一个多神教的波斯,被一神教取代。我们在后面还会讨论到多神教和一神教的问题。


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的统治总的来说是仁慈的,比起那些要子民交出财产充公田地,最终被集体奴役,要好得多。波斯只要你做波斯大王的子民,就让你有生路,甚至有你自己的信仰。波斯强大的武装力量加上丰厚的利益诱惑,几乎所向披靡,使得其统治一直抵达地中海东岸。但是,由于贪得无厌继续西进,最后波斯不幸碰到了一个不识好歹的“二百五”,这就是古希腊。波斯的统治者哪里见过这样软硬不吃的?尼玛,别人都服了,就你不服?于是出兵。


波斯两次出兵,公元前490和480,还占领了雅典,但是最终被打得满地找牙回了波斯。痛定思痛,决定不再招惹希腊本土了。但是波斯帝国痛恨希腊溢于言表,这个阿契美尼德时代的印章护身符(Figure 265),就描述了波斯梦寐以求的事情,一位波斯国王打败了一个古希腊的重装步兵。


Figure 265 波斯阿契美尼德时代的波斯护身符印章描述波斯国王打败了古希腊的重装步兵。Scaraboid, 450 BC, via the J. Paul Getty Museum, Los Angeles


但是,意淫不管用,最终报应还是来了。希腊有个马其顿,马其顿出了个亚历山大,终于在波斯入侵希腊150年后的公元前334年,跨过达达尼尔海峡打过来了(见第7章)。马其顿方阵势不可当,直接把波斯帝国灭了。


这帮古希腊人到底如何与众不同?从其剧作家埃斯库罗斯描写的“希波战争”可见一斑。戏剧《波斯人》不仅描绘希腊城邦击败庞大的波斯大军,更是一曲自由颂歌。剧中骄傲地宣称,希腊人为捍卫尊严拒绝奴役而战。


波斯皇后不明白为什么古希腊人的主人不命令他们臣服,以便获得荣华富贵:


“他们没有主人吗?”波斯皇后这样问信使。


“没有。”信使这样回答,“他们不是奴隶,不是谁的臣民。”


埃斯库罗斯这样描述希波战争胜利的意义:


他们将不再匍匐在地,表示对极权的敬畏,因为帝王的威势已不复存在。

他们将不再羁锁自己的舌头,因为他们已获得自由,可以放心地发表言谈。


不为衣食,不为富贵,只为自由!对比有些族群的以食为天和唯利是图,可谓云泥之别。


埃斯库罗斯自拟的墓志铭体现了古希腊人的高贵和独特的价值观,他希望仅以“雅典人”和希波战争“马拉松战役中的重装备步兵”的身份被世人记住,而只字未提他作为伟大的极受希腊世界喜爱的剧作家的身份。也许他这样做是为了在战役中阵亡的兄弟,也许是由于他更加热爱他曾经用生命捍卫的民主和自由的雅典,也许他更加为自己是一个马拉松战役的重装备步兵而自豪。不管是哪种,埃斯库罗斯体现了一个古希腊公民的崇高意识:


在这墓碑下躺着雅典人,欧福里翁的儿子,过世在丰饶的杰拉的埃斯库罗斯;


对他的英勇,马拉松的草木可以引言作证,长头发的波斯人更心知肚明。


我每每看到想到这些,总是无语凝噎,为自己的族群的“以食为天”信条和实践感到无地自容。只能自嘲一句:“I服了U”。


埃斯库罗斯(前525年—前456年),古希腊悲剧诗人,与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并列为古希腊最伟大的悲剧作家,有“悲剧之父”的美誉(wikipedia)。


古波斯和古希腊比起来,确实野蛮了点,但是波斯总的来说还是文明的。比起遥远东方的大秦,以及后来的伊斯兰极端组织和红色高棉,波斯简直是太文明了。我还是要为波斯说句公道话,虽然波斯的阿契美尼德王朝和古希腊没法比,但毕竟还是一个可圈可点的文明;其统治的仁慈和宽容,远超当时别的帝国和政权。


处在这几大文明之间的地中海西岸一带的小族裔,如犹太国和纳巴泰,生存确实不易。这一带曾经在波斯的版图内,后来波斯被古希腊征服后,纳巴泰倒是没有被并入塞琉古帝国的版图。当然,后来这里被并入了罗马帝国的版图。再后来又被并入了别的诸多帝国的版图,直到并入奥斯曼帝国的版图。如果希腊和波斯踢的是一场足球赛,那这些小族群顶多算得上是被踢的足球。踢爆了一个再来一个,夹缝里求生存。与其灰飞烟灭,不如苟延残喘,因此,如希律王这样的韬光养晦、忍辱负重者,还是很令人尊敬的(见第7章)。


在这块历史厚重的土地上旅行,上下数千年,纵横上万里,时空切换显得如此顺理成章,一走神就是数千年和数万里。好吧,现在让我们回到今天和现在,让我们聚焦即将抵达的佩特拉(Petra)。


(本文摘自《以色列—约旦行》第八章,壹嘉出版社出版,节选完,点击阅读原文购买此书)


作者简介


林炎平,加籍华人,加拿大McGill大学理工科博士。一个走出象牙之塔的学者,一个"不务正业"的企业家。对古希腊、古罗马、两河和埃及文明有浓厚的兴趣,并热衷于公益事业,设立了多项学术基金,支持古希腊学术研究。林炎平在加拿大McGill大学设立有以他命名的"林炎平研究中心",其宗旨是以学术研究建立三座桥梁:历史和现代之间,西方和东方之间,工程和人文之间。在斯坦福大学设立有专题讲座"Towards Citizenship"。在浙江大学设有类似的研究基金。


壹嘉出版简介


美国获奖中英文出版机构,以优质图书,与读者共建海外华人文化空间。资中筠最新自选集《夕照漫笔》,“不明白播客”丁学良教授推荐《李慎之与美国所》持续热卖,“壹嘉个人史”记录历史,《寻找尘封的记忆》获美国华人图书馆员协会2020年度荣誉奖。最新上市《以色列—约旦行:在圣经故乡探寻古希腊罗马》,以全新视角解读当地历史文化,观点犀利,行文爽飒,令人拍案。更多好书,欢迎访问壹嘉官网https://1plusbook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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