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首个免征月经税的国家，又开始征收？

时至今日，肯尼亚境内的抗议活动仍在持续中。一月前的6月18日，肯尼亚爆发全国性的示威游行，抗议国会《2024年财政法案》。此后两周肯尼亚各地爆发暴乱，警方以殴打、催泪弹与实弹予以暴力镇压。据肯尼亚国家人权协会数据，截止7月1日，此次暴乱已致39人死亡，至少361人受伤。尽管6月26日肯尼亚总统鲁托已宣布拒绝签署财政法案，肯尼亚议会进入长达一个月的休会期以冷却民众情绪，部分抗议者仍在街头继续表达对暴力镇压的抗议与对逝者的悼念。

一名妇女在抗议游行期间被捕。

图源：Nation Kenya

肯尼亚国会提出的《2024年财政法案》，是本次暴乱的导火索。该法案明确指出将以额外征税的方式筹集3467亿肯尼亚先令（约合26.7亿美元），用以继续偿还高额的主权债务的利息。其中包含诸多颇受争议的增税条款，如对面包征收16%的销售税、对食用油征收25%的关税。纸尿布、卫生巾等日常卫生用品的价格也将因增税而上涨。

其中，对于卫生用品增税的法案引起肯尼亚女性激烈抗议。起初，这项法案要求在国产与进口月经用品上均增收“生态税”（eco-levy），随后因民众抗议而修改为仅针对进口月经用品增税。然而，进口月经用品在肯尼亚仍占不少份额，如2021年肯尼亚进口月经用品达6亿美元，因此民众对此法案仍不买账。

图源：Feminist In Kenya

作为全世界第一个免除“月经税”的国家，肯尼亚复又对月经用品增税，几乎可以视作鲁托政府对该国女性的一场“背叛”。早在2004年，肯尼亚已经免去针对月经用品高达16%的增值税，先于欧美国家最早免除“月经税”。2016年，肯尼亚还减免月经用品原材料税收以降低其成品价格。

即便如此，该国的月经贫困问题依旧显著，增税则成为压倒肯尼亚女性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一个1/3人口每天生活费不到 1.9 美元（约14元人民币）的国家，即便免税以后，约0.5美元（即3.6元人民币）的卫生巾价格仍然高不可攀。据盖茨基金会2016年数据，肯尼亚有三分之二的女性买不起卫生巾。据联合国数据，肯尼亚全国范围内，有 7% 的人依靠旧衣服、毯子碎片、鸡毛、泥土和报纸来度过经期，6% 的人使用可重复使用的卫生巾，仅 46% 的人使用一次性卫生巾。

月经贫困为女性进一步带来教育、健康、社会经济等多方面的负面影响。教育方面，由于缺少卫生用品，肯尼亚每月约有一百万名女孩会缺课，平均每人每月缺课四天，累积下来每学年将因月经贫困缺课39天，严重影响着女孩的教育水平。

健康方面，由于买不起卫生巾，一些女孩会交换使用卫生巾，而这会增加她们患传染病风险。同时，在肯尼亚西部地区，10% 的青少年女性需要通过性交易来换取卫生巾，然而由于避孕套与避孕药同样难以获得，早孕问题因此加剧，女孩们陷入贫困的恶性循环。

正如一位贫民区女性所言：“我发现自己陷入深渊，只是因为我没有卫生巾。”

肯尼亚某县城社会组织的卫生巾发放活动。

图源：Kenya News Agency

为解决月经贫困问题，2011年起，肯尼亚政府开始每年拨款300万美金（约2180万人民币）向贫困地区女性发放免费卫生巾。2017-2018财年，肯政府曾拨款4亿肯尼亚先令（约2千万人民币）为300万贫困地区学龄女性分发卫生巾；2019年后每年，教育部应当向每位进入青春期的女孩提供9包卫生巾。但由于管理不当以及剽窃问题，该项目的评估最终不了了之。

在灾害等危机情况下，联合国人口基金会（UNFPA）等国际组织也会向贫困地区女性伸出援手，如UNFPA去年就向肯尼亚女性捐赠了超两万个月经急需包。

当地社会组织也在为缓解月经贫困努力，制作出可重复利用的卫生用品供贫困女性使用。例如，肯尼亚本土卫生品牌Ahadi由本地女性Bethsheba Otuga创立，以1美元一片的价格售卖一种可重复使用2年、重复清洗24次的卫生用品，且采用可降解材料，截止目前已经向超过3000名女性提供8000多片。

对于贫困人口基数过大的肯尼亚来说，政府或社会组织的帮助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对于这些一日三餐都很难满足的贫困区人口而言，谈月经贫困与月经羞耻，总会被认为是一种“奢侈”。

或许，此次抗议鲁托政府的增税法案，将仅是肯尼亚女性抗争结构性贫困的开始。

资料来源

[1]Agence France-Presse in Nairobi. (2024.7.1). At least 39 killed in Kenya’s anti-tax protests, says rights watchdog.

[2]Basillioh Rukanga. (2024.6.26). What are Kenya's controversial tax proposals?

[3]Diana Baptista , Nita Bhalla, & Lin Taylor. (2023.5.24). LONG READ-How the fight against the tampon tax failed to fix period poverty.

[4]Ministry of Gender, Culture, the Arts and Heritage. Sanitary Towels Programme.

[5]Maya Oppenheim. (2019.7.5). Kenyan girls forced into sex in exchange for sanitary products.

[6]Agatha Gichana. (2024.5.29). Period of change: Why Women Reps are taking over sanitary towels programme.

[7]UNFPA. (2023.5.31). Menstrual Hygiene Day: Partners rally to end period poverty in Kenya.

[8]Africanews. (2024.3.9). Kenya: Fighting period poverty and pollution. 

文案｜Eva

排版｜圆子、克莱尔

责编｜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