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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张小画,我很有价值!

陆蓓蓓 时尚芭莎艺术
2024-09-03


克劳德·莫奈(Claude Monet)《干草堆》(Meules),布面油画,72.7×92.6cm,1890年,于2019年以1.107亿美元售出,为艺术家作品最高成交价。



当下是大型作品蔚然成风的时代。创作的野心、视觉的冲击、价格的高涨,都在传递着“越大越好”的信号。真的如此吗?小尺寸作品就无法成为流芳百世的经典之作吗?今天,时尚芭莎艺术带你了解。




01

大而无用

当你浏览艺术新闻时,最夺人眼球的总是某件大型作品在拍卖中卖出高价。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让-米歇尔·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热闹喧哗的艺术市场总对这些能创造可观利润的巨作极尽溢美之辞。而价格更实惠的小型画作却似乎越来越受冷落。


让-米歇尔·巴斯奎特《无题》(Untitled),布面油画,183.2×173cm,1982年,于2017年以1.105亿美元售出。

弗朗西斯·培根《卢西安·弗洛伊德三项研究》(Three Studies of Lucian Freud),布面油画,198×147.5cm×3,1969年,于2013年以1.424亿美元售出。


除了市场的推波助澜,艺术史的发展也进一步巩固了大型作品的主流地位。15-19世纪,宗教画、历史画备受推崇。这类作品的教化属性和宣传目的导致当时的重要作品均为巨幅尺寸。


米开朗琪罗·博那罗蒂(Michelangelo Buonarroti),西斯廷教堂天顶画(Sistine Chapel Ceiling),自1508年5月至1512年10月底

雅克-路易·大卫(Jacques-Louis David)《劫夺萨宾妇女》(The Intervention of the Sabine Women),布面油画,386×520cm,1799年


进入20世纪,既有观念得到存续,对大型作品的追求依然残留在艺术家的血脉之中。西方美术馆、博物馆的建设发展为艺术品的存放和展示提供了更多、更大的空间,也为艺术家创作大型作品作提供了可行性。因此,大型作品始终占据主流,并在众人心中形成刻板印象:艺术品越大越好。


马克·罗斯科《橙、红、黄》(Orange, Red, Yellow),布面油画,236.2×206.4cm,1961年

马克·罗斯科展览现场,三幅作品从左至右分别为:《5号/22号》(No. 5/No. 22),布面油画,297×272cm,1950年;《3号/13号》(No. 3/No. 13),布面油画,216.5×164.8cm,1949年;《37号/19号》(No. 37/No. 19),布面油画,241.9×229cm,1958年。


事实真的如此吗?实则不然。首先,巨幅作品的存放和展示始终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其次,欣赏大型作品也相对困难。对普通观众而言,近距离观看巨幅作品总难以面面俱到而只能留下大概印象。


克劳德·莫奈《垂柳》(Saule pleureur),布面油画,130.7×110.5cm,1918–1919年,估价为9500万至1.35亿港元,该作品以9000万港币流拍。

伦勃朗(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夜巡》(De Nachtwacht)展览现场


小尺幅绘画能够克服大型作品的缺陷,且同样精彩纷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小画便于储存和运输,中国古代手卷就是如此,可贴身携带、随时把玩。除此之外,创作题材也更贴近日常生活,能拉近与观众之间的距离,从而打动人心。


因此,小画也常得到藏家的青睐。常常,同一画家的小画经常能卖出比大画更高的价格,市场是一重要力证。


亨利·马蒂斯(Henri Matisse)《侧卧的宫娥与玉兰花》(Odalisque couchée aux magnolias),布面油画,60.5×81.1cm,1923年,于2018年以8075万美元售出,创下马蒂斯个人作品的拍卖最高价纪录。

爱德华·马奈(Édouard Manet)《巴黎春天》(Le Printemps),布面油画,74×51.5cm,1881年,于2014年以6512.5万美元售出。


除去亮眼的市场表现,也有不少小画成为世界名画并收获世人的喜爱。《记忆的永恒》(The Persistence of Memory)和《戴珍珠耳环的少女》(Het meisje met de parel)等家喻户晓的作品就都为小尺寸。


精湛的技艺、巧妙的构思、充沛的情感、强烈的感染力,均使这些作品广为流传并在艺术史上也占有一席之地。


约翰内斯·维米尔(Johannes Vermeer)《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布面油画,44.5×39cm,1665年

文森特·威廉·梵·高(Vincent Willem van Gogh)《白果园》(The White Orchard),布面油画,60×81cm,1888年



02

无用之用

小画的存在感虽弱于大作,但其中出色之作却精致细腻,值得观者反复揣摩。这是因为在创作这类作品时,画家更有精力雕琢画面的每一个细节,表现更高的技艺、营造精悍的画面内容。所以,它们常成为开启崭新艺术时代的标志并被历史铭记。


约翰内斯·维米尔《小巷》(The Little Street),布面油画,54.3×44cm,1658年


兴起于17世纪的荷兰小画派率先发现了小画的重要意义。这一画派主要服务于市民阶层,反映他们的生活和日常,与此前盛行的宗教、历史画截然不同,维米尔(Johannes Vermeer)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代表画家。这些小巧精致的绘画进入了更私人的空间,主题更贴近普通人的内心,传递着人与人间的惺惺相惜。


约翰内斯·维米尔《倒牛奶的女仆》(The Milkmaid),布面油画,41×45.5cm,1660年

彼得·德·霍赫(Pieter de Hooch)《一个荷兰家庭的庭院》,布面油画,60×69.5cm,1658年


此后,随着欧洲其他地区逐渐步入工业化的发展阶段,越来越多小尺幅绘画问世,并不断探索绘画的新方向。


印象派画家莫奈(Claude Monet)抓住瞬时性,在外出写生时仅用半小时便完成了代表作《日出·印象》,自此开启绘画新境界。超现实主义代表人物达利(Salvador Dalí)则在《记忆的永恒》的袖珍画面中集合多种元素,毫无任何累赘多余,画面中包含的信息甚至不输巨幅作品。如此充满想象力的惊世之作如何能不令人神思往之、念念不忘?


克劳德·莫奈《日出·印象》(Impression Sunrise),布面油画,63×48cm,1872年

萨尔瓦多·达利(Salvador Dalí)《记忆的永恒》,布面油画,24×33cm,1931年


后印象派画家保罗·塞尚(Paul Cézanne)更在有限的尺寸中开启了无限的绘画未来。其作品脱离了印象派的范畴,为抽象派的发展指明了方向。在小巧的尺幅面前,他终于有精力深思熟虑每一笔的走向,精益求精,彻底贯彻他的绘画追求。


保罗·塞尚《圣维克多山》(Mont Sainte-Victoire),布面油画,64.8×81.3cm,1885-1887年

保罗·塞尚《水壶与水果》(Bouilloire et fruits,布面油画,48.6×60cm,1888-1890年,于2019年以5929.5万美元售出,成为当年全球第四贵的艺术品。


小画虽不如大画那般自有雄伟之势,但一笔一画皆是画家的呕心沥血,有技术、有创新、有巧思,画面虽小但功力不减。创作者全身心的投入、独具匠心的创造,使它们也能历久弥新,成为艺术史上的里程碑。因此,小画同样“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03

方为大用

有限的尺幅无法阻拦画家探索无限的艺术世界。小画的主题往往平凡朴实,倾向于关注尘世的点滴美好。这一特殊视角承载着画家的深刻思考,丰富了创作的关照对象,使绘画具有更深入的普世价值。


亨利·马蒂斯《开着的窗户》(The Open Window),布面油画,55×46cm,1905年


巨型绘画偏爱宏大叙事且只能被安置在特定空间内,它重要,但总与个人生活有些遥远。小尺幅绘画能够进入更平常的空间,与观众建立起更紧密的联系。


一个突出特点便是这类绘画常以日常琐事为主题。画家知晓个体的渺小,但依然以最虔诚的方式,饱含热情地细致描绘着一切。一地鸡毛才是生活,知晓其繁琐枯燥,却依然以热爱之情投入其中,这是一种西西弗斯式的努力,是属于普通人的伟大。小型绘画没有大型绘画的张扬肆意、意气风发,却能将平凡人生的不凡之处娓娓道来。


埃德加·德加(Edgar Degas)《把杆边的舞者》(Danseuses à la barre),布面油画,65.8×50.7cm,1880年,于2008年以1348万英镑售出。

让-弗朗索瓦·米勒(Jean-Francois Millet)《晚钟》(L'Angélus),布面油画,55.6×66cm,1859年


小画的另一重要作用则是将原本置于高堂之上的内容带到平常百姓身边。艺术不再是权威的象征,所有热爱生活的人都能以小画装饰房间。艺术不仅在博物馆等公共空间,还能出现在每一处私人空间。


卡米耶·毕沙罗(Camille Pissarro)《夜晚的蒙特马大街》(The Boulevard Montmartre at Night),布面油画,64.8×53.3cm,1897年

爱德华·马奈(Édouard Manet)《白色牡丹花》(White Peonies),布面油画,31×46.5cm,1864年

埃德加·德加《两个芭蕾舞女》(Two Ballet Dancers),布面油画,53×75cm,1879年


小画虽下沉至民间,但其艺术性却丝毫不减。它另辟蹊径,不以画幅取胜,而以巧思服人。画家以天才的艺术灵感创造了小画无边无际的想象空间。


萨尔瓦多·达利(Salvador Dalí)《发光的乐趣》(Illumined Pleasures),布面油画,23.8×34.7cm,1929年


抽象画的尺寸在20世纪中后期无限膨胀,试图以巨大面积使人心悦诚服。其实小画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现代抽象艺术奠基人瓦西里·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不乏较小尺幅的代表作,有边缘的画布从不妨碍他探索无止境的抽象艺术。


瓦西里·康定斯基《红黄蓝》(Yellow-Red-Blue),布面油画,59×67cm,1947年


20世纪才华横溢的抽象派艺术家保罗·克利(Paul Klee)结合内心的幻想与对外部世界的体验,以简洁的图像符号表达深刻的主题。轻松诙谐的小画暗藏汹涌澎湃,没有巨大的尺幅也能将观者裹入其中并激发无穷无尽的联想。


保罗·克利(Paul Klee)《The Twittering Machine》,布面油画,63.8×48.1cm,1922年

保罗·克利(Paul Klee)《死亡和火焰》(Death and Fire),布面油画,44×46cm,1940年


大型绘画偏爱宏大叙事而气势撼人;小画则专注个人日常而细腻入微,两者并行不悖,共同丰富着艺术的可能性。鸿篇巨制总因更大的体量令人惊叹,但如何在有限的尺幅中表现无限的艺术世界,才是更困难的。


遥想中国古人的艺术追求,向来都是将千里远景收于尺寸之间。创作小幅绘画所需要的技巧并不少于巨型绘画,而如何提炼、浓缩所有的思虑,并借此激发新的遐想才是真正的考验。尺寸绝非评判绘画的标准。你对此有何看法?欢迎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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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  陆蓓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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