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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平平推过旋转了九十度的天空

胡晓江 梦见坡 2021-04-11

早上梦到去世的朋友,谨以此篇缅怀我的朋友唐宋。


图文 / 胡晓江


旋转的风景


在山中村落,许多户人家的院子都是开敞式的,最窄小的只有五六平米,宅门的一侧整整齐齐码放着大量劈好的木柴,另一侧就是这样一间小小的院子,和青石或砖头铺成的路面就隔着半堵矮墙。墙头上放着一排旧搪瓷脸盆,种着葱和另几种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有些长着细碎的叶子,散发出可以泡茶的沁香,有些则长着肉肉的叶子,嫩生生的茎干彼此交织着长成了网状。矮墙的内侧安置着一高一低两个水槽,下方是木板半遮掩着的水渠,因为光线的关系,显得十分幽深。水槽上的三个水龙头,其中一个正开到极限,就像沿途四处那样,整个村子都响彻着哗哗的流水声,山上的自来水来自山泉,每逢雨季,水源格外汹涌,为了减少压力防止水管爆裂,村民们会日夜都将水龙头开着。这一幕日常中透着稍许异常,是平原地区看不到的光景。


当世界顺时针旋转九十度,就得到了另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我踩着房屋的外墙,垂直于它向宅门走去,原先的重力兀自在发生作用,新的重力已于我脚下悄然生成。在我的右侧,延绵百米的倾斜山体之外,天空和云层在无限远的地方组建了一道巨大的幕墙,在我的左侧,是整个底盘都立起来的村庄。我的头顶,矮墙成了一截挑空的屋檐,就像一小段长着绿色的刺和鳞片的怪兽背脊。我从电视机一般悬挂着的水槽前经过,盈满之后水开始沿着水面的方向溢出,它就像一个裂纹剧烈变化着的屏幕,水渠里则映出了我黑色的半身剪影。我有些费劲地适应着两个方向的重力,走到门框处站住,脚下是几米深的房间,家具贴着四壁,中间空落落的,如果从这儿向下攀爬,我将穿过许多房间、窗户和门,抵达村庄的边缘。但这并非目的,我只是坐下来,目光越过柴禾堆,如今它们就像被修建过度的灌木丛,看着晚霞平平推过旋转了九十度的天空,厚厚的夜幕渐渐合拢,在原先的屋顶边缘处压没了最后一丝光线。


收录于《月球上的父亲》




早上梦到去世的朋友,并不是实体,而是作为一个去世的消息,令梦中的我再次知道,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仔细想想,这似乎是我唯一去世的朋友?因为关系再远些的话,去不去世都与我无关的。他是西祠的唐宋元明清,那是打版仗拍砖的时代,我和无厘头以人为本、王小波门下走狗联盟这两个讨论版似乎都是敌对关系,唐宋都曾担任两面的版主之一,却始终和我保持着友情,有时也会温和的介入吵闹,当然还是偏向他那一边的朋友们,却总是避免针对我。告别了高戏剧化言论自由的bbs时代之后,我们也保持着浅浅的联系,我始终觉得他在那一边,他和那些最早把网络影响力变现的庸才们一起混,却逐渐成为了另一种人:商人。


我和他的肉身交集严格来说只有两三次,一次是我去上海,和他与张嘉佳以及冷渠将就着和衣而卧,同睡了一张大床,那时他还是踌躇满志的文学青年,再次相见他已经是商人,成功过也失败过,处于新的创业阶段,邀请我去黄山里的一个小村落,以茶业生意为由,有商家赞助,不过从活动安排来看目的性很弱(似乎也没什么下文),也许就只是想邀请自己文艺相关的朋友们聚个会吧。那时相谈也不多,却留下过于深刻的印象,至今还是能回忆起他老练、羞涩和有些苦相的笑容,他说自己要赚很多钱,因为这才能赶上最新最昂贵科技的福利,比如意识获得延续的方法,或者一张末日方舟的船票,我被说动了,觉得是非常好的理由,甚至有点羡慕他正处于正确的道路上。


但后来,逐渐的他似乎又不是商人了,开始写小说写文论,朋友圈回到了文艺青年所关心的一切。我对他的了解太少,也不便去打扰与他熟识的人,他很复杂,是那种为数不多值得被了解的人,但那已经是在他去世之后了。


旋转的风景图文均取材于那次黄山之行。


202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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