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恶魔？奥本海默受困的一生

Oppenheimer

张狂的天才

1904年，奥本海默出生在纽约一个德裔犹太富商家庭，从小住着曼哈顿区的带佣人的大别墅，接受最好的教育。

你可能无法想象，年少时的奥本海默，一直对文学、哲学情有独钟，特别是对于诗歌有着宗教般的狂热，这也注定了他骨子里的浪漫。

长大后的奥本海默仅用三年时间就修完了哈佛大学化学系的全部课程，他爹高兴坏了，就送了一件礼物鼓励儿子——一艘帆船，全长三十多英尺。

为了在学业上更有成就，奥本海默考入了历史悠久的世界名校——剑桥大学。

他申请到当时物理学的天花板卡文迪许实验室，而且主要研究方向是量子力学，却因操作仪器笨拙而被拒绝。

被卡文迪许实验室拒绝，这让一直是学霸的他很郁闷，加上又跟自己的剑桥导师布莱克特男爵关系不好，奥本海默患上了抑郁症。

有时会莫名其妙殴打朋友，还有一次甚至把浸泡过毒液的苹果放在导师办公桌上，幸好导师没吃，不然他得在牢里待一辈子。

有意思的是，当时心理医生给奥本海默开出治疗抑郁症的方法是：多去夜店。

1926年，在英国不得志的奥本海默干脆奔赴当时理论物理领域世界领先的德国哥廷根大学，师从量子力学奠基人之一马克思·波恩继续学业，结识了诸如海森堡、狄拉、阿克等一众量子力学牛人。

在德国求学的岁月中，奥本海默恢复了他往日的狂傲，常常在课堂上：当老师或同学在黑板前解题时，他直接跑上前去三下五除二解题完毕，又快又好，给老师和同学们留下一个背影。

天才到底是天才，奥本海默仅用一年时间便获得博士学位，并发表了十几篇关于量子力学的论文。

在1927年的毕业论文答辩上，评审的教授们，愣是没有一个敢提出什么不同的观点。这让奥本海默成为了那一届的传奇。

完成学业回国后，奥本海默成了香饽饽，同时担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加州理工学院的教授，并建立了“奥本海默理论物理学中心”，这就是后来名扬世界的“伯克利理论物理学中心”，在世界物理学界地位很高。

幸亏走得早，如果再晃荡几年，希特勒的反犹、排犹、屠犹就开始了，回不回得去都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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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顿计划

1945年7月16日，当美国新墨西哥州的阿拉莫戈多沙漠中心沉闷的爆炸声响起，爆炸释放出的巨大能量以及巨大的破坏力让这个瘦削的男人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诗：

我现在成了死神，世界的毁灭者。

1938年12月，德国科学家奥托•哈恩和助手斯特拉斯曼发现核裂变现象。次年初，奥地利原子物理学家麦特纳和外甥弗里斯发表论文，解释了核裂变原理。至此，核武器开发有了理论依据。

同年，第三帝国推动核武器研制计划。从纳粹德国和其他法西斯国家流亡美国的科学家们联名写信陈述此事之重大，由爱因斯坦署名送到美国总统罗斯福的手中。

1942年6月，罗斯福签署命令，研制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大规模展开，由陆军工程兵少将、曾负责建造五角大楼的莱斯利·格罗夫斯统筹。

该计划共计投入22亿美元，研发、建造、生产各环节分散在美国、加拿大和英国30多个地点，并需要严格遵守保密条款。

整个计划最关键一环是无疑是设计制造原子弹的实验室，该由谁来负责呢？

大部分人都推举爱因斯坦，凭他的学术造诣和国际声望，足以担负起这一历史重任，但格罗夫斯少将力排众议，选择了奥本海默。

尽管军方情报部门担心奥本海默和共产主义走的太近，但格罗夫斯坚持己见，他认为奥本海默不仅是个学识广博的天才，还具备科研人员少有的组织管理能力，要带领多位不同领域的顶级科学家完成计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重要的是，奥本海默那会38岁，年富力强，而同一时期的爱因斯坦已经63岁了。

1942年8月，美国当局选定新墨西哥州小镇洛斯·阿拉莫斯修建全封闭实验室，奥本海默被任命为负责人。

此时，德国“注重原子弹研究”已经3年了。而苏联对核物理的研究，也是从三十年代末就开始了。

就在这影响历史进程的紧要关头，奥本海默不仅对研制计划的每个环节都了如指掌，还要协调科学家和军方间的各种问题，以保证研发顺利进行。

在他统筹带领下，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由30多人初始团队扩大到超6000人，不到三年便成功研制出原子弹。

1946年6月30日，二战后的首次核弹试爆在太平洋赤道附近马绍尔群岛的比基尼环礁岛进行，美军士兵把丽塔·海华丝主演的《吉尔达》的照片粘贴在了核弹上面

当1945年7月16日清晨5:30，那道光芒闪过。

41岁的奥本海默如释重负，但内心又深感不安。

核武器这个潘多拉魔盒被打开，对人类来说究竟是福是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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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工具人

作为设计制造出第一颗原子的头号功臣，按说奥本海默后半辈子应该享尽荣耀，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1943年的夏天，奥本海默收到了一封信，是旧情人琼·塔特洛克写来的，这封信让成天围着物理公式转的奥本海默的心头泛起了一层涟漪。

值得一提的是，琼是个美国共产党。这种身份虽说在当时的美国并不少见，但美国联邦调查局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们十分担心奥本海默将原子弹的秘密透露给琼，以导致研究成果付之东流。

奥本海默与琼往来的书信（局部）  

于是，寄信的琼和收信的奥本海默根本就不知道，暗中一双双眼睛正在严密监视着他们。

其中，联邦调查局的监视者对他们之间的那一次重要的约会记录道：

1943年6月14日，奥本海默坐火车去了旧金山，琼接了奥本海默，两人亲吻。之后，他们去了百老汇787号的左齐密尔丘餐厅愉快地吃了晚饭。晚上10：50分，两人到了蒙哥马利街1405号，并上了公寓的最高层，随后，灯熄灭了。第二天早晨，8：30两人一起离开了那幢房子。

奥本海默没有想到的是，半年后，琼自杀了，在留给奥本海默的遗书中她写道：我想活，做出贡献，但不知为何瘫痪了！

遗书的潜台词不言而喻：我是被联邦调查局的人弄瘫痪的。确实，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奥本海默不仅没有消极失落，反而工作地更拼命了。那些日子，他像疯了一样研究，吃刺激的食物、喝烈酒、狠抽烟，好像要用外界事物对感官的巨大刺激来忘记那一个人........

在轰炸日本前，奥本海默是主张使用原子弹的，这样牺牲会更少。但看到原子弹造成的严重结果后，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10月25日，他与时任美国总统杜鲁门会面。奥本海默说道：“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杜鲁门十分不快，回怼道：“血在我手上，让我操心吧！”

一年后，美国在太平洋比基尼环礁进行核试验，奥本海默受邀观看，他婉言谢绝的同时，又给杜鲁门写了封信，试图阻止这次核爆。杜鲁门对此不屑一顾，嘲讽奥本海默是个爱哭的科学家。

1947年，奥本海默出任美国原子能委员会总顾问，致力于将核武限制在小型战术核弹范围，并反对开发威力更大的氢弹。这跟当时冷战大环境格格不入，因此受到了各方排挤。

50年代初，麦卡锡主义在美国盛行，奥本海默被指控是美共成员，以及在曼哈顿计划期间对美国不忠。他的安全许可被撤销，长达四周的听证会上屡遭羞辱。

虽然最终的调查结果没发现奥本海默叛国，但其所有的官方职务被剥夺，身心俱疲的他从此一心钻研学术。

直到1963年，总统肯尼迪决定授予奥本海默和物理领域的恩里科·费米奖。

可还没等颁奖，肯尼迪便遇刺身亡，继任的林登·约翰逊完成了象征性的平反颁奖仪式。

但奥本海默的安全许可始终没有恢复，无法对美国原子能政策产生任何影响。

1967年2月18日，奥本海默因喉癌于美国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市去世，享年6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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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困的一生

奥本海默的一生似乎在说明，做科研也并不意味着可以一直待在学术的象牙塔内，不闻窗外。

政治的本质就是人与人的斗争。奥本海默对于人际关系的不善经营，也反映道他对政治的态度上。

在这一层面，淡漠、不敏感、无所谓等词，都可以被替换为幼稚。

他的婚姻也不能算是善终。最后他的女儿自杀，也和他妻子的精神问题有很大的关系。一个自身情绪不成熟的人，也很难识别出另外一个情绪有害的对象。

在奥本海默的一生中，有很多人对他无限崇拜，被他的魅力所折服，在他被指控的时候愿意和他站在一起。但是这些都不能帮他免于心理撕扯带来的折磨，也无法让他识别身边的各种政治漩涡。

可以说奥本海默一生都受困于人际关系，他的才华带给他荣誉的同时，亦将他推上自己无法驾驭的舞台，舞台之上笨拙的表演又给他带来痛苦，以至郁郁而终。

总是忍不住假设，如果他没那么天才，找个务实聪明的姑娘，没做出那么轰轰烈烈的事业，即使不能完全发挥自己的科学天赋，至少可以免除许多烦恼，多活几十年，这样的人生也不错啊。

2022年底，美国原子能委员会（AEC）在1954年撤销奥本海默安全许可的决定被拜登政府推翻，俄乌战争中还时不时地爆出威胁使用核武器的新闻。

诺兰的新片《奥本海默》在全世界刚从新冠疫情中慢慢挪出来的时间点上映，或许更能证明一件事——政治和争斗是人类世界永恒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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