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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 | 她是谁?这个用10万册书复制了古希腊神庙的人

2017-06-16 谢斯曼 三联生活周刊

一件刷屏的当红作品,是不是一件好作品?

玛塔•米努辛(Marta Minujín)用10万册禁 书搭建而成的帕特农神庙

这看起来像是在雅典——庞大的、不朽的帕特农神庙庄严地矗立在卫城的土地上——然而,这只是一个用金属骨架支撑、满覆书籍的神庙的同比例复制品,这里是6月的德国卡塞尔。

如果说五年等来一回的卡塞尔文献展(第14届)有什么传播度最高的作品,那很可能就是这座“神庙”。

这是由10万册、170个主题的异见书籍组合构建而成的“帕特农”,它被安置在文献馆主场馆弗里德里克花园对面的公园里。84年前,也是在这个国家、也是在这片土地,纳粹德国政府焚烧了无数本异见书籍,而亲手将书一本本扔向火堆的,恰恰是当年激进的大学生们。在卡塞尔这座大学城里安置这样一座“书之帕特农”,无疑想要表达多重质疑的意味。

每本书都会被密封好,用以抵抗德国严酷的气候环境

来自阿根廷的74岁女艺术家玛塔•米努辛(Marta Minujín)是它的作者。从去年起她便开始面向社会为这件作品征集书单,据说清单长达7万本,涵盖各式主题,而米努辛与文献展团队最终从中艰难挑选出了170本的名单。这件极高传播度的庞大作品,算不算是一件好的艺术作品?众口不一。而赞叹和批评,都来自它被无限放大的政治的符号性。

玛塔•米努辛(Marta Minujín)

其实,这并不是米努辛第一次呈现这样的创作。约莫是34年前,阿根廷肮脏战争(Guerra Sucia)结束后不久,她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搭建了一个差不多的“禁 书”建筑,取名《书之帕特农神庙》(El Partenón de libros),用帕特农神庙这个民主理想的象征,来抨击自己家乡在阿根廷右翼军政府统治下遭受的文化摧毁。

米努辛在自己的作品模型前

在这个一头银发、始终戴着墨镜的酷酷的女艺术家身上,你几乎看不到可怕历史过往在她身上留下的任何一丝负面的印记。米努辛活跃于艺术圈数十年,是南美地区头号波普艺术偶像,而她自己也对这个头衔颇为满意:“当年我认为我自己是最先锋的那种。”

“当年”指的是上世纪60至70年代,如今我们口中的“迷幻艺术”、“奥普艺术”、“极简主义”、“观念艺术”、“新达达主义”、“偶发艺术”等等都是那个时期的产物。那会儿,类似米努辛这样的一批艺术家把他们当时投身的艺术运动叫“chose”,法文中“东西”、“事物”的意思。他们致力于与传统艺术划清界限,运用各种媒介、通过各种方式来创造一切看起来根本不像艺术的艺术,并试图吸引所有人而不是任何一个特殊群体的注意。

当代艺术圈内许多如雷贯耳的名字当年都因为抱着类似革新艺术的理念而被划归到这个时代群体之下。比如舞蹈家约翰·凯奇(John Cage),比如行为艺术家约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比如被誉为录像艺术之父的韩国人白南准。不少先锋女艺术家也在这个群体之列,例如1964年在日本京都呈现《cut piece》表演的小野洋子,她在台上穿着自己最好的套装,邀请观众依次上前剪去并取走她衣服上的一部分。今年刚获得威尼斯双年展金狮终生成就奖的美国女艺术家卡若琳·史尼曼(Carolee Schneemann)在60年代将自己的身体作为素材进行创作,1975年她在纽约的首次表演《Interior Scroll》,将一条有其纪录片作品内容的长卷从自己的阴道中抽出并朗诵。史尼曼用这样的方式反抗人们观念中对女性的物化。

米努辛也是激浪派和偶发艺术的先锋之一。60年代初从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结束艺术方面的学业后,她迁往巴黎,渐渐步入先锋一派的艺术圈子。但与其他主要着重于去物质化与批判资本主义的“激浪派”成员略不相同的是,米努辛的创作大多围绕着自身所处的社会与文化展开。

米努辛1963年表演作品《毁灭》(LaDestruccíon)视频静帧

米努辛的表演与创作常常带有惊吓、挑衅甚至暴力的成分,而且她非常擅用易分解与化解但同时又具备大尺幅性质的材料,比如纸板、布料甚至食物。1963年,她在自己首个偶发艺术表演作品《毁灭》(La Destruccíon)中,邀请数位艺术家于巴黎的一片空地上创作、摧毁、再创作,最终烧毁自己的装置作品。在作品《周而复始以生》(¡Revuelquese y Viva!)中,她邀请观者随心所欲地,在她手绘的以床垫为素材的装置作品中打滚。最终,这些床垫装置作品也会被销毁。

米努辛在自己即将销毁的床垫装置作品前

米努辛颇为青睐床垫这个素材。它既带有明显的生活、家庭、居所的气质,又暗含城市生活的颓唐一面。谁没见过后院里或者垃圾场中被丢弃的、肮脏的床垫呢?在米努辛眼中,床垫的生命力远不止于此,她不仅把它们转化为了一个个色彩丰富、奇形怪状的装置,还将其涵盖的生活隐喻放置于她其他的互动作品中。在她最为著名的作品《La Menesunda》里,米努辛又一次将毫无准备的观众置于她布置的极端环境中。观众将根据霓虹灯的指示穿过16个以人体不同器官或部分为形状设置的房间,刚开始还算正常,后来观者会被迫撞见在床垫上做爱的男女、生肉冷库、镜屋、美发沙龙、牙医诊所等等。最后,观众还会被婚礼上常用的五彩纸屑礼花迎接,同时被喷一身油炸食物的气味,确保各种感官体验的完整性。“Menesunda”在阿根廷俚语中意为“混合与困惑”,考虑到这一系列惊吓,这个作品标题颇为传神。联想起时下流行的沉浸式艺术,可以说米努辛在数十年前的创作也是相当具有前瞻性了。

1965年的作品《La Menesunda》

如果要用两个词概述她作品的特征,那大概就是“参与”与“摧毁”了。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在《书之帕特农神庙》中,这些书籍从公众中来,最终随着“神庙”被拆毁,书本又会回到公众中去。通过这种方式,曾经消失的书又得到了流通,这大概也是米努辛对支持文字与创作自由所做出的小小努力。

《La Menesund》50年后重现布宜诺斯艾利斯,床垫仍是米努辛热爱的创作素材

值得一提的是,有两类书是被米努辛所拒绝的:一是色情书籍,二则是希特勒的《我的奋斗》(Mein Kampf)。众所周知,在这本书中希特勒讲述了自己的生活经历、世界观以及他的政治意识,在许多国家都被禁止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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