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纸笔与文化基因】之二：为何数字阅读仍不能替代纸质阅读？敬请继续关注实验数据揭示的真相！
为何数字阅读仍不能替代纸质阅读？详尽的实验数据给出了出人意料的答案！
关于作者
Hirohito Shibata是群马大学（日本）社会信息学院的教授。他1994年在大阪大学获理学硕士学位，2003在东京大学获工学博士学位。1994年至2000年、2003年至2020年，他在富士施乐有限公司担任研究员。他还是东京科技大学和OtSua女子大学的兼职讲师，以及日本人工智能学会（JSAI）的董事会成员。他的专长是用户界面设计和认知科学，对支持人类智力活动的计算感兴趣。本书中介绍的关于媒体的实验开始于2007年，目前他正在研究设计一种新的适于读写的数字媒体。
Kengo Omura在庆应大学社会学研究生院心理学系获博士学位。加入富士施乐（日本）有限公司后，他从事认知科学研究、文档设计和文档创建支持的开发。他还是镰仓女子大学的兼职讲师。他的专业是认知心理学，发表的著作有《认知心理学课程2：记忆与注意力》和《认知心理学重要研究2：记忆认知》。
第1章 数字时代的阅读和写作
本书的中心主题是对人们读写纸质媒体和数字媒体方面的差异进行比较研究。通过比较这两种媒体的特点以及人们在使用它们进行读写时的行为，可以展示每种媒体的优缺点。除此之外，我们还想证明它们可以被选择性地使用，以及它们共存或融合的可能性。我们也认为，理解纸上阅读和写作的特点将有助于我们建立更好的数字阅读和写作环境。在进入本书的主要内容之前，我们首先定义一些重要的词汇。在这本书中，我们使用“媒体”一词来指代用以呈现信息的环境，或用来放置信息以显示之的“容器”。纸张是一种媒介，用以呈现数字信息的数字设备也是一种媒体。“媒体”一词通常用于各种语境，例如“大众媒体”（新闻广播）、“互联网上的社交媒体”，以及数字内容格式意义上的“媒体” ，如音频或视频.）。为了将本书中的“媒体”一词与其他用途区分开来，用于呈现信息的纸张和数字媒体可统称为呈现媒体。1.1 当前形势：从纸质媒体到数字媒体的快速转变当前，用于支持阅读和写作等智力活动的媒体正迅速从纸质媒体转向数字媒体。这是由于能够进行读写的数字设备和移动信息设备的广泛使用。如今，日本几乎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智能手机。过去，许多人在通勤列车上阅读报纸、杂志和书籍，如今，大多数人使用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阅读新闻、观看视频、通过电子邮件或社交媒体与他人交换信息，以及玩游戏。目前，从纸质媒体到数字媒体的转变在各个行业都进展迅速。我们先来看看出版业。根据日本出版研究所的一份报告，自1996年达到顶峰以来，出版业的市场规模已降至52%。目前，图书销量已连续11年逐年下降，杂志销量连续20年同比下降。出版业正在经历一场真正的衰退。城镇中的书店数量也大幅下降。根据2017年8月24日《朝日新闻》发表的一篇文章，日本的书店数量已降至2000年的40%。没有书店的城市数量也在增加，现在日本20%的城市没有书店。报纸也显示出类似的下降趋势。根据日本报纸出版商和编辑协会的一份报告，2019年日本共发行了3780万份报纸。与1997年5370万份的峰值相比，这一数字在20年内下降了约30%。另一方面，尽管数字出版（包括电子图书和杂志）的市场规模仍然小于纸质出版（2018年电子图书的总销售额约占整个出版市场的16%），但市场一直在稳步增长。在美国，2013年创建了一个完全没有纸质书籍的大学图书馆，据说很受学生欢迎。纸张消耗量也在不断减少。虽然不像出版业那样引人注目，但2018年复印纸消耗量比2008年的峰值低了近20%。一些无纸化办公倡议还在继续加速这一趋势。在IT行业贸易展或与环境保护相关的活动中，大多数公司都建议彻底数字化。推广无纸化理念的流行语，如“通过无纸化简化业务流程”、“走向无纸化，走向生态友好的灵巧工作方式”和“通过无纸化会议降低成本”等，传播很广。事实上，如果你参观一个向无纸化模式过渡的办公室，就会发现以前用来存放文件的橱柜已经不见了，桌子上成堆的文件也不见了，办公室里安装的一两台打印机似乎也用得不多。与以前相比，现在的文件明显减少了。最近，机器人过程自动化（RPA）也被作为改进工作方式和业务的关键引入。公开发布的报告表明，使用纸笔的工作方式正在日益被取代，简单的文书工作和业务流程将很快实现自动化，不再需要任何人工参与。在教育领域，小学正在进行尝试引入数字设备和数字教材，为正式引入数字教科书做准备。在对我们孩子的未来有直接影响的教育领域，有人提出应谨慎避免快速电脑化。然而，也有人声称，“孩子们乐于使用数字工具”，“法律和教师已成为引入数字教科书的障碍”。1.2 数字媒体在阅读和写作中的方便性从纸质媒体到数字媒体的转变发生在各个行业和领域，这主要是由于数字媒体提供了很大便利。在本节中，我们具体描述了数字阅读（以电子书为例）和数字写作（以文字处理器为例）的便利性。虽然其中一些已经广为人知，但我们在此总结其优势，为后续的讨论做准备。
1.2.1 Kindle的乐趣：电子阅读器的便利性
很多人都熟悉亚马逊（Amazon）的电子阅读器Kindle。第一代Kindle于2007年发布，目前市场上有四种型号产品提供不同的功能。尽管Kindle的重量因型号而异，但总体来说大约相当于一本平装书，因此单手拿起来很容易。所有Kindle机型都具有一个直观的电子纸显示屏（本书后面将详细介绍），读者可以通过触摸屏幕来翻页。
随着Kindle的发布，亚马逊还推出了在线书店Kindle Store，销售可下载的电子书。目前，Kindle商店有超过100万本书可供下载（免费或付费）。Kindle为用户提供了纸质书无法获得的各种好处，主要包括：
可以随时随地买到想要的书。要下载想阅读的电子书，只需从设备连接到Kindle商店，搜索并购买即可。下载电子书后，可以立即开始阅读。没有必要去书店或图书馆，也不必担心他们的营业时间。这大大减少了获取书籍所需的时间和精力。
可以在设备上或云中存储和携带许多书籍。Kindle设备可以存储数千本电子书。因为可以随身携带很多书，所以当离开家或去旅行时，就不必带着书或书包。此外，还有一项免费服务，就是当下载的书在Kindle设备上储存不下时，可以将它们存储在云端。由于不再需要储存实体书籍，所以可以在家里或办公室里节省空间。
搜索很容易。使用Kindle，可以进行搜索，找出书中使用的特定单词或表达。当需要重读一本书的某一部分或检查某个单词的用法时，这很有用。
提供字典功能。选中不明其含义的单词，Kindle会指向一个内置词典，并显示一个弹出窗口，显示该单词的定义。也可以跳转到在线百科全书维基百科。如果使用Word Wise功能，Kindle会自动搜索具有一定难度的所有单词，并在每个单词上方的小文本中显示它们的含义（使用更简单的术语）。这样就无需每次遇到不明白的单词是都一个个选择并等待弹出窗口显示。
可以改变一本书的文本大小、字体和布局。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调整文本大小。听说这项功能对远视眼的老年人很有用，让他们再次享受阅读的乐趣。除了在标准字体之间切换外，还可以导入自己最喜欢的字体并以此字体阅读书籍。
即使在黑暗中也能阅读。通过使用Kindle的Frontlight功能调节亮度，可以在暗室阅读书籍。此外，由于没有必要用双手握住页面，所以很方便睡前阅读。
还可以使用超链接从目录跳转到所需页面，查看突出显示的文本列表，让Kindle大声朗读文本，让它推荐可能感兴趣的其他书籍，与他人分享阅读经验，进行所谓的社交阅读……等等。Kindle提供了纸质书无法实现的各种功能。此外，电子书的售价通常低于纸质书。上述某些功能是Kindle所独有的，而多少功能是其他电子书阅读器和服务所共有的。
Merkoski（2013）参与了第一代Kindle的开发，他写了一本书《焚书：电子书革命和阅读的未来》。他指出，Kindle是一款旨在推动从纸质书阅读时代（阅读1.0版）向享读电子书时代转变的设备，提供了丰富的数字功能（阅读2.0版）。在他的这本书中，Merkoski预测了未来电子书利用数字功能的几个可能方向。他还写道，电子书将带来与“阅读纸质书”不同的体验，而不是追求便利或省钱。
目前的Kindle在外观上与纸质书非常接近。从某种意义上说，它的设计是保守的，虽然它已是融合了上述诸多优点的电子书。市场上已经开始在销售有别于阅读传统纸质书方式的电子书，正如Merkoski所预测的那样。例如，除了印刷文字、照片和插图等静态信息外，这些书籍还动态集成了视频、音频和声音等多媒体内容。此外，其中一些书籍允许根据读者的喜好和兴趣定制其设计或内容。此外，甚至还有一些小说，在这些小说中，每当用户通过超链接跳转时，故事甚至结局都可能发生变化。这些超出了书籍的范围，将带来不同于纸质书的新体验。
1.2.2 使用文字处理器书写
文字处理器是一种用于创建、编辑和打印文档的软件。最著名的例子之一是微软Word。文字处理器得到如此广泛的应用，我们可能都熟悉文字处理器的基本功能及其带来的方便。
我们经常听到人们说：“没有文字处理器，我无法全部写文字。”事实上，本书作者也有这种感觉。文字处理器已经成为我们写作中熟悉且不可或缺的工具。输入文本的新技术也变得很流行。语音输入是一种功能，允许计算机完成转录听写的任务。该软件识别人类的语音并将其转换为文本。使用语音输入，可以避免手部疲劳。语音输入对不擅长打字的人和视力受损的人也很有用。此外，数字手写也越来越普遍。这是一种使用数码笔或手写笔在显示面板上书写和绘制字符或图形的工具，就像使用模拟笔在纸质笔记本上书写一样。你不仅可以手写信件（或画图），还可以在数字文档中添加手写评论。一些笔记应用程序能够识别手写字符并将其转换为键入的文本。目前，书写的方便性和手写识别的准确性仍然存在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问题可能会得到改善。
随着人工智能（AI）的发展，我们可能能够使用更先进的技术，自动生成易于阅读的文本，并根据主题或人类提供的部分材料创建故事。然而，这些技术目前仍处于研究阶段。
1.3 过度依赖网络改变了人类的认知
如上节所述，用于阅读和写作的数字环境提供了笔和纸无法实现的诸多便利。然而，为了这种便利，人类是否也失去了一些东西？如果便利导致认知功能的改变，这将成为一个不可逆转的问题。媒体理论哲学家麦克卢汉认为，新的媒体形式改变了人们的思维方式；人类认知功能在适应数字环境。
这将如何改变人们的阅读和写作技能，即人类的智力能力？人类会变得更聪明、更有创造力吗？许多研究人员指出，网络的出现显著影响了现代人的阅读方式。圣何塞州立大学的刘（2005）对美国113人进行了调查，其中包括30至45岁的工人和研究生。参与者被问及他们的阅读体验在过去10年中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图1.1显示了结果。
研究参与者表示，他们花在浏览（只浏览文本中感兴趣的部分，没有明确的目的）、扫描（浏览文本以查找内容）、关键词识别（用以寻找重要信息）、一次性阅读（只阅读一次文本而不重读）上的时间百分比，与10年前相比，选择性阅读（只阅读文本的特定部分）和非线性阅读（通过链接在页面之间跳跃）大幅增加。另一方面，与10年前相比，他们花在持续注意力（长时间保持专注的阅读）、精读和集中阅读上的时间比例有所下降。总的来说，零碎的浅读频率增加了，而深入阅读以获得对内容深刻理解的频率降低了。这种变化并不令人惊讶。结果似乎反映了这样一个事实：在2003年的调查中，人们比以前有更多的机会使用网络浏览信息，相反，他们阅读纸质书籍的机会减少了。人们阅读方式的转变直接反映了网络和纸质书的媒体特征之间的差异。
浏览网页和阅读纸质书籍的目的不同，自然就涉及不同的阅读方法（即文本处理方法）。
使用网络主要是为了搜索和获取回答问题的信息。深度阅读则不一定要为某个问题寻找到答案。二者有何本质区别？让我们介绍一些研究人员和记者的观点。
在一篇题为《从思想者到点击者》的论文中，Thirunarayanan（2003）指出了过度依赖互联网的危害。他写道：“随着网络互动的增加，点击和漫游行为在人类中变得更加根深蒂固。这种无目的的网络漫游最终取代了有意义的思考。”他说，读书和浏览网页是根本不同的行为，网络使得人类越来越远离思考。
他解释说，简单的印刷书籍比复杂的网络更有利于促进思维。如果一本书不能提供你所需要的全部信息，那么一些缺失的信息必须由你自己推断出来，其中一些必须是想象出来的。换句话说，你的想法补充了这本书的不足。当你无法通过阅读一本书来获得问题的答案时，你必须阅读第二本或第三本书才能找到答案。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本书是一个缓慢的媒介。当你找到一本回答你问题的书时，你有时间自己更彻底地思考它，也许可以进一步重新定义这个问题。
在网络上，情况完全不同。点击优先于思考。想象一下这样的情景：你读了一份报告，有一个问题与你刚刚读到的内容有关，只需单击即可获得该问题的答案。互联网的本质特点，是它可以立即给你答案，但它并不是促进思考的工具。当人们只需一次点击就能立即得到答案时，谁还会花时间思考并尝试自己想出问题的答案呢？
有研究表明，网络对人类记忆有负面影响。哈佛大学的Sparrow等人（2011年）通过实验证明，当人们面临困难问题时，往往会依赖网络而不是思考，当他们在网络上发现信息时，他们倾向于记住以后如何再次搜索该信息，而不是试图记住信息本身，研究人员称之为谷歌效应。如果人们知道信息存储在大脑之外的某个地方，他们就可以在不记忆内容的情况下记住信息的位置（即如何使用计算机搜索信息）。这就像说：“我不知道答案，但我知道有人知道。”
虽然这无可指责，但如果你的知识都是指向其他知识的指针，那么大脑内部的信息处理就会变得十分肤浅。人们可以随时查阅这些信息，然而却很难用指针解决问题或创造一些新东西。
还有其他问题。研究表明，过度浏览网页大大减少了人们深入阅读纸质书的机会。如果因此使得人们即使在需要的时候也无法深入阅读，这将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大问题。如果孩子们在没有深度阅读经验的情况下长大，问题会变得更加严重。
卡尔（2010）是一名记者，也是《浅滩：互联网对我们大脑的影响》一书的作者，他承认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思考了。我在阅读时对此感觉最强烈。我过去常常沉浸在书或长文章中，思维会被叙事的曲折或争论的转折所吸引，会花几个小时在长篇散文中漫步。现在这种情况很少再发生了。我的注意力开始漂移，易于疲惫，失去了线索，开始寻找其他事情做。我觉得我不得不把任性的大脑拖回文本，过去自然而然的深度阅读变成了一场斗争。”（Carr 2010）
如上所述，这些问题的主要原因似乎是人们已经习惯于数字环境，在这种环境中，他们可以在网上搜索答案，因此，他们的思考和深度阅读能力下降。还有报道称，经常使用短信或社交媒体的人不太可能进行反思（Annisette和Lafreniere，2017年）。
然而，数字媒体本身是否有诱发浅层阅读的因素，这是一个与媒体设计有关的问题。如果当前的数字媒体确实存在阻碍阅读的因素，那么无论人们如何尝试深度阅读，这个目标都永远无法实现。
事实上，有很多人声称数字媒体会干扰深度阅读或使阅读体验变得肤浅。在《时代》杂志2012年发表的一篇文章中，Szalavitz（2012）讲述了她用电子书阅读器阅读神秘小说的经历。她说，“……我很快发现，我很难一章一章地回忆起人物的名字。起初，我把这些失误归因于一个可怕的现实，那就是变老了——但后来发现，当我读平装书时，就没有这个问题。”她还说，谷歌的创始人Larry Page说，在屏幕上阅读东西比在纸上阅读慢。
东京大学的语言脑科学家Sakai（2011）在他的一本题为《阅读创造大脑》的书中指出，当一本书作为电子书和电子书阅读时，读者对它的印象是完全不同的。他在书中说，“纸质书中有很多线索可以提醒我过去阅读的经历，这有助于我生动地记住我读过的书所留下的印象。无论书的封皮如何褪色，我都能清楚地记住我脑海中的原色和设计。如果是电子书，我想我根本不会有这种感觉。”
上述这些观点都是基于个人经验，我们当然需要对一些问题进行研究才能得出明确的结论。我们能科学地解释这些现象吗？在什么情况下可以观察到数字媒体的这些问题，为什么？为了能够根据需要选择采用合适的媒体形式，并改进用于阅读和写作的数字媒体，我们有必要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1.4 本书的定位
正如我在一开始提到的，从纸质媒体到数字媒体的转变是一个长期趋势。计算机化和数字化的好处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显而易见的，并预示着光明的未来。然而，与此同时，人们似乎过于简化了这个故事。这就是说，由于数字化的巨大好处，它潜在的问题被忽视了，相反纸张的优势则被忽视。许多人认为，最好是能用数字工具和数字数据取代所有纸张，“聪明”的工作方式是不使用纸张的工作方式。然而，我们认为，不分青红皂白的数字化趋势存在以下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每当比较纸质媒体和数字媒体时，只强调纸质媒体没有提供的功能，而没有考虑媒体对阅读和写作表现的影响及其对工作风格的影响。当纸质资源被数字媒体取代时，阅读和写作的方法和过程通常会随之改变。其次，这种转变还会影响人们的阅读和写作表现，比如阅读和写作的速度和准确性，以及记忆力。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人类和书籍内容之间的接触点已经改变。然而，我们认为这一点在社会数字化运动中几乎没有被认真对待。换句话说，许多人，尤其是那些提倡数字化的人，忽视或低估了用数字媒体取代纸张可能会对人类的认知能力、工作方式和工作环境带来的风险和代价。
第二个问题是，对数字化持乐观态度的人多数只进行粗略和定性的论断，往往缺乏科学的观点。从科学的角度来看，我们认为以下三点很重要。
首先，有必要进行微观层面的分析。我们需要缩小所考察的阅读或写作的具体目的和环境。阅读和写作的目的各不相同，发生在不同的场合。在讨论纸质媒体还是数字媒体哪个更好的时候，把所有类型的阅读和写作混为一谈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我们不澄清这一点，这种相互脱节的辩论将无休止地持续下去。
其次，一旦确定了要考察的阅读和写作的预期目的和情景，就需要进行客观的数据采集。有必要根据预期目的和情景创建受控的实验设置和条件。
最后，定量分析更可取。如果我们创建一个受控实验来确定哪一个更好，纸质媒体还是数字媒体，我们希望使用数字数据定量地澄清差异。毫无疑问，个人经历和偏好也可能是决策中的重要因素，但最好是基于科学方法来严肃地确定有关组织乃至国家的未来决策。
我们刚刚描述了科学应该是怎样的，但这些都是比较多种事物的基本要求，这是每个科学家都知道的基本知识。尽管如此，就对纸质媒体的研究而言，从用户角度进行的科学分析直到最近才被讨论。我们认为这是因为纸张作为一种阅读和写作的媒介，在很长一段时间（超过2000年）内保持着它的优势，这是任何竞争对手都无法效仿的。换句话说，由于纸张长期以来一直是阅读和写作媒体的绝对王者，因此没有必要进行客观或定量的比较。但现在，随着数字媒体的出现，纸张的优越性受到了挑战。所以说，是时候科学地分析纸张和数字媒体的价值和效用了。
正如我们一开始提到的，这本书的主题是阐明“在纸上阅读和写作的伟大”。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这本书主要采用了实验心理学的方法论。我们将对纸质媒体和数字媒体进行比较研究，重点介绍我们进行的研究和实验，当然也会参考其他优秀的研究成果。基于这些发现，我们尽可能公正冷静地描述纸质和数字媒体在阅读和写作方面的优缺点。虽然数字媒体有各种各样的优势，但考虑到已经有很多书很好地阐释了数字媒体的价值，并且这种价值已经得到了普遍的认可，因此，本书更关注纸张的迷人之处，这是在那些鼓吹数字媒体好处的研究中经常被忽视的。
对纸质阅读和写作本质的研究得出两个重要认知。
第一是不要盲目无纸化。对网络的过度依赖改变了我们的认知功能。从本书后面的部分，你将了解到，数字媒体的使用可能会降低我们的阅读能力（第5章），干扰我们的注意力（第6章），或使我们在输入信息时难以思考（第7章）。我们担忧不加选择的数字化带来的负面影响，打算为媒体的使用提出理想的未来方式。我们也希望读者能够重新评估纸张的吸引力，重新确认纸张作为阅读和写作媒介的重要性。
第二是需要设计更好的数字阅读和写作环境。从纸质媒体向数字媒体转变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趋势，然而，纸张并没有被数字媒体完全超越。更为重要的是，在某些情况下，如深入阅读文件或在绘图、构想时，纸反而是压倒性的首选媒介（Kazanci 2015；Baron等人，2017），数字媒体仍试图在这些情景中取代纸张。这表明，千百年来一直支持人类智力活动的纸（和笔）的力量，似乎并没有那么脆弱。当然，计算机的优势仍然很有吸引力，像快速计算能力、动态更改表达式的能力、通过网络传递和共享信息，以及从大量信息中搜索和学习的能力等，足以有潜力支持纸笔以外的人类智力活动（Shibata 2020a，b）。
我们希望这本书为未来的数字阅读和写作媒体研发提供新的方向。
王涛（微信号：ioxro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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