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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秉钧:特殊任务

兵团战友 2023-02-21





倪秉钧,1965年赴甘肃生产建设兵团的老知青。青春已逝,年华已老。有经历,有感触,有喜悦,有悲痛,有成功,有失败……遂提笔记录酸甜苦辣咸,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





特殊任务


倪秉钧




漆黑的夜,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们都吵醒了,班长开门出去了一会儿,又急匆匆的回来,趴在我的床前说“马上到连部,连里要交给你一个特殊任务”


以极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跑步到连部。连长早就推着一辆自行车等着我,连长以极严肃的神情告诉我“司务长畏罪潜逃了,玉门镇方向,你要尽快追上他,稳住他,我和团工作组随后就到.”“是,就我一个人去追”心里有点没底。“没办法咱连就一辆自行车”说完连长扭身到连部打电话去了。有点懵,我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辨认了一下方向,长出了一口大气,不辜负组织的信任,追。


那个年代的事有时不好说清楚,好好的任劳任怨的人,非说只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拉着车走向资本主义,批判!章兆祯指导员在军队时一直是先进,标兵,非说是资本主义的当权派,批判!那时候章指导也才20岁出头,想不开呀,开完批判会他站在戈壁滩上高声唱歌,发泄。歌是唱了,对抗群众运动的帽子又多了一顶。刚从部队复员下来的刘元善指导员,正赶上这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到连队没几天,家门口就被贴上“池浅王八多”的对联了,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批判!有的家属在门前种了几颗菜,非说长的不是菜,长的是资本主义尾巴,割掉,批判!让人真有些迷茫了,革命就是艰苦吗?资本主义就是享受吗?我们要革命到底,就要艰苦到底吗?但有一点我坚信“资本主义是大毒草”绝对不能碰,不能沾,如果被别人扣上“资本主义”的帽子那就家破人亡了。


司务长是我的老上级,我当炊事员时,他是我们炊事班的直接领导。山东老兵为人挺和善的,对人要求的也不严,只要准时开三顿饭,总是乐呵呵的。他老婆也挺好,是他们老家村里的民兵连长。对我们也挺好,和我们一起聊家常还帮我们缝补衣裳,够意思极了。这次司务长被弄到团里交代问题,可能是被扣上走资本主义的帽子了,要不问题那么严重,还说“畏罪潜逃”,一边骑自行车搜索一边瞎想着。如果是多吃多占的问题那就小多了,立场没问题了。再说了,就目前我们这股穷劲,大家还吃燕麦面,蚕豆面很少看见肉,就是多吃也吃不了什么。想到这心情倒好受了很多。司务长对不起了,这是连长的命令,先按“潜逃”说吧,我只有对您实行追了。


一直到玉门镇也没看见他,去哪了?不好找,火车站前有一个小饭馆是专门为上下车的旅客服务的,也是上下车的必经之路。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也饿了,一边吃饭一边等司务长吧。买了一碗米饭和一盘炒鸡蛋,太香了,已经很久没看见米饭了。虽然挺饿,完全可以一扫空,但早早吃完了没处去呀,闻着味慢慢的细嚼慢咽吧,连等着司务长。正品着炒鸡蛋和米饭突然有人问我“你怎么来这儿了,回家吗?”吓了我一跳,原来司务长已经到眼前了。司务长瘦了,面色憔悴,两只扇风耳朵显得更大了。“您没吃饭吧,我给您买去。”又买了一碗米饭放在司务长的面前,看起来他是真饿了,狼吞虎咽一碗米饭和我最爱吃的炒鸡蛋瞬时就没有了。“我这还有半碗米饭您也吃了吧”看着司务长那没吃饱的样子。都没来的及说话,那半碗又没了,我又要了两碗开水,他一碗,我一碗。司务长喝了一口水说“这顿饭我欠你的,以后补付,我有事得先走”我赶紧坐在了他的身边,央求的说“再聊会儿”“不聊了,真有事”说着,站起身就要走。没办法了,说实话吧“司务长跟您说实话吧,连长派我来告诉您,让您在这等工作组,他们马上就到”司务长额然了“闹半天你小子是逮我来的,还跟我装混蛋,我要非走呢”“司务长您别那样,咱们打起来多不好”有些火药闻儿了。



司务长怒视着我,我也不敢说话了。突然司务长坐下了,两只手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了,流着泪,挺可怜的,我的心也酸了,差点掉泪。“连长怎么知道您逃跑的?”司务长抬起来头说“害我的就是我好朋友XXX,*****。”原来,司务长半夜从团学习班溜出来想去告状又没有路费,回连队找他的好朋友借钱,他的好朋友把这个秘密告诉连长了,才有让我执行特殊任务的事。一开始我挺恨XXX的,后来也感觉XXX也是考虑自己的安危出于不得以。谁也不愿意沾上事呀。真不好受呀。


正说着汽车来了,连长和工作组的两位同志下车朝我们这边走来,我下意识的告诉司务长“他们来了”司务长扭过了头不看他们。连长先说话“你们都吃了吗?”“吃了”我回答,司务长不理他们。连长坐在了我的旁边,两位工作组的同志和司务长坐在了一起。倒挺和气的,没有怒目而视,剑拔弩张的,拍了拍司务长说“咱们到外面谈谈”司务长没说话,但站起来跟他们走了,在火车站前面听司务长大喊要去告状,两个工作组的同志倒挺平静,同意司务长的要求了。我的心也落地了,真怕看见来人把司务长绑走,我就无地自容了。


一会儿火车来了,司务长上车了,我朝司务长摇手再见,司务长看都没看我一眼,心里别扭了好久,我真想跟他说“这事真不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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