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珍：装了镇痛泵（3月19日）

Original 阿斗的梦阿斗凿墙 2024-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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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红珍

作者：红珍

昨天，在权衡哪种方式最适合后，医生给我装了镇痛泵。只是每次给药的剂量不算大，疼起来时需要追加。

这张镇痛泵的照片是昨天拍的。后来每次给的药已经加到1ml/h，追加时每次3ml。

现在几乎不下床了。也不能吃东西，一吃就吐，靠打营养包度日。

今天上午做了个胃镜检查————下去的时候轮椅推下去的。太虚弱了，眼前发黑。发现幽门部有巨大溃疡，医生剪了五六块下来去做病理，结果要晚一点出来。但普通胃镜报告看了就够惊心动魄的——现在几乎不能做检查，一做出来结果肯定好不了。

坏消息总是排山倒海般地涌现，压都压不住。那就索性不压跟它对峙好了，狭路相逢勇者胜。还能顺带练练卡姿兰大眼，让它继续发光。

下午难得病房里阳光灿烂。我依旧是迷迷糊糊睡，迷迷糊糊醒。醒都是被疼醒的，那些疼痛会钻进我的睡眠，让我不得安生。

醒来接踵而至的是呕吐，那种抱着垃圾桶不肯撒手，要把五脏六腑一并吐出来的呕吐。做了胃镜查出原因，幽门部堵了，胃液下不去，不吐出来它就一直在那里钻钻钻，带着可以把地壳钻破的执拗劲儿，压根不考虑我只有血肉之躯。

毛毛对我的状况不甚了解，又担心说不好会起反作用，所以一会儿“拍拍”我，一会儿笑一个，就是不说话。倒是她妈妈张姐简单直接，上来就直奔主题问明情况，然后给出解决方案：让我听养生音频，再给我寄内蒙奶豆腐，还不准我寄特产回去。

她们不知道，我连打开微信的力气都不咋有咯，更别提给她们买东西寄回去。铁打的干妈、妹子，也生锈腐朽得打不起精神咯。

大灰狼把他自己唱的一些歌，从压箱底的“私密”空间翻出来，想用歌声为我疗愈。红狼组合隐匿于江湖许久，他也消失许久（应该是我在K歌见到他次数少了），又忽然冒出来，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真正消失嘞。

和一枚一起在美国佳音的Grace姐妹每晚给我作祈祷，我的每一分疼痛都牵挂着她的心。师母说，无论何时不要怀疑阿爸的缺席，他会一直在。

关心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照进死荫的幽谷的一丝丝光亮。它们都已被铭记我心，让我在夜深人静，听着外面的风声，随心敲击下文字时，我的嘴角是一直上扬的。

旁边病床的六十多岁的男病人是一个人来的。做完了一个疗程的化疗，明晚去上海。来的时候看他挺严肃，有一副不苟言笑的领导派头，搞得我觉得有些不好惹，很少跟他交流，只在今天下午阳光正好，我正好醒来的时候，跟他切磋了一下对生死的看法。看得出，他还蛮认同，看上去若有所思了嘛。

晚上，又碰到我醒来。陈先生不在，我以为他在外面跟人打牌。打牌的声音很吵，都吵到我梦里去了：梦里，我听见陈先生激烈地与人争辩，显得有些激动。打牌的牌友里，还有个娇滴滴的女人。

醒来呕吐一番后，我打电话催陈先生回来。他说他正在楼上跟值班医生交流。也是，都这个时候了，他哪还有心情打牌？！——原来是我的小心眼在睡梦里添油加醋：的确一个女人参与打牌，是不是娇滴滴就不得而知咯！

但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给旁边的大哥打来电话我是确定的。他接电话时很惊喜称呼对方：老婆～

凭借“年过半百”积攒下的丰富人生阅历，我一秒钟判断出那不是他老婆！首先，喊自己老婆的时候，“老婆”两个字是不可能如此风情万种温柔得拧得出水来的。其次，也不会有那般耐心，解释甚至渲染自己之前和之后的行程——与曾经在痴痴呀情深的红尘里打滚的风流倜傥相比，一个人在城市间颠沛流离的求医之旅，多少还是会显得孤独寂寞的吧？！

后面这段才是我表达的重点，只是简单八卦一下，结果前面铺垫了那么多。

夜深了。给所有牵挂着我的朋友以及弟兄姐妹们献上一首歌，是我昨天夜里躺在病床上吸着氧时新学唱的，一枚在她的《3小时的相聚》及《三年了，大师兄，我在今天想念你》文中曾反复提及过的那首《生命的河》。

怕影响其他人，我吸着氧，在病床上小声哼哼——

生命的河喜乐的河

缓缓流进我心窝

生命的河喜乐的河

缓缓流进我的心窝

我要唱那一首歌

唱一首天上的歌

头上的乌云

心中的忧伤

全都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