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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知青哪些事】鱼偷了,猪又去哪儿了?(上)

2016-12-21 作者: 诸炳兴 知青情缘


 深秋的一天,我下队走访一整天,累个不行,晚饭时,一口杯的苞谷酒刚到嘴边,突然,听见保卫干事在大声叫喚:“马上到会议室开紧急会议,有重要事情要传达!”我一听是保卫干事的叫声,心想,又是哪个队打架或伤亡的突发事件,四两白酒两口干尽,上级通知,召之即来,我随手拖了件衣服,满嘴嚼着一把花生,向会议室奔去。眼前的蓝球场上,黑灯瞎火,隐约可见人头攒动,都急匆匆涌向办公大楼……。


  小会议室灯火通明,大部分机关干部已到场,我问身边的北京知青小四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悠然自得地抽着烟,摇摇头。我问通讯员小四川,他也晓不得。会议有光头场长主持,首先由保卫干事糊涂虫(知青起的绰号)介绍“战情”。 他站起身来,才发现他腰间别了把五四式手枪,大家张大着嘴,目光盯着那把手枪。前几天机关干部练打耙,糊涂虫还得了两个鸡蛋回来。会议室的空气都快凝固了,电风扇都似乎要冻结似的。其实大家都担心,他腰上这把手枪,子弹不知要往哪里飞去……。这时,糊涂虫拖拖衣角,整理了一下衣冠,清了清嗓门,表现出那种战无不胜的神态,用傲骨凌人的目光扫视了会议室一圈,煞有介事的开始讲述他的“战果”。 他用响亮声调叫喊:“在领导的亲自指挥下,我们克服了种种困难,经过一个多月的埋伏、侦察,三队鱼塘偷鱼的案子,今天终于人赃俱获,案子被破啦,首战告捷!”这时,他又清了下嗓子,卖了下关子,有人急忙问:“抓的人呢?是谁?几个人干的?”这时,糊涂虫眼光向我斜了过来,接着说:“这个偷鱼的贼,就是与我们诸干事同批来的,叫“小克拉”的上海知青,而且,这个鱼塘养的鱼全是他偷的,他还专门从上海带了鱼网来,真成了‘偷鱼专业户’了!”突然,我如惊弓之鸟,怪不得我每次下小克拉队都会有鱼吃。心想,吃 “赃鱼”也有罪的吧? 我得马上见到小克拉,让他与我“共守同盟”,千万别交待我曾吃过他的“赃鱼”!我有点坐不住了, 点了支烟,起身向厕所走去……。                      

 

 办公大楼的走廊里,站満了人,我挤进去一看,固然是小克拉被包粽子似的五花大绑着,坐在水泥地上,满头大汗,他向我打招呼,并用上海话告诉我:“这趟给他们瞎猫碰着死老鼠,抓到了,偶肯定要吃苦头了,侬想想办法,救我一把。”我一句也沒吭,还继续向厕所走去……。在这生活极度贫乏的连队,看到小克拉被饿的骨瘦如柴的身躯,真不是滋味。其实,小克拉是不喜欢吃鱼的,除非是他老婆刚生完孩子在做月子要吃吧,这时,我心里更加难受了。                                 


  等我从厕所出来,紧急会议已结束,我被领导叫去,让我协助保卫干事,尽快把这案子搞清楚。还要顺藤摸瓜,把上次那个偷猪的案子也破掉。我深感责任重大,但也是“机不可失”。已是夜深人静了,我还饥肠辘辘沒吃晚饭。我对保卫事们说,今晚已不早,不便审问,明天上午再说,他们问我小克拉怎么办?他们也怕小克拉逃走,肯定要挨领导批评甚至处分,要让我决定。我打开了自己的办公室,让值勤班的人把小克拉带到我办公室来。小克拉从地上坐到了我办公室椅子上,他笑着向我点头致谢,还派了两个背枪的值勤,在我办公室门口把守着。我用严厉的口气,大声吆喝着:“小克拉,你犯罪了,今天在这里睡,明天再老老实实交待问题!”小克拉还被捆绑着,他不停地点着头,并让我给个根烟抽,我打开自己的办公桌,拿了包烟,丢给两个值勤人员,然后,给小克拉嘴里插上一根烟,帮他点上,小克拉猛抽着烟,我已早忘了肚子还沒进食,我借口还有事需要做,将“犯人” 先交给自已来管。关照两看守的先去招待所休息,到时,我会叫醒他们来看守的。


 于是,我与小克拉开始拉起了家常,谈了很多,也许这麻绳绑得小克拉真的受不住了,他对我说,只要我能将他松掉身上的麻绳,他一定将偷猪的事讲给我听。怎么罚款处理不管,但一定要我表态放他回去。因为他老婆刚生孩子,真没想到他会用这件事当“筹码”。我们互相约法三章,我说:“我可以给你松绑,但你决不能逃跑,否则我的官帽就会被摘掉下连队,你我从此一刀两断,咱们永远成仇人。如果信任我,你就将偷猪的事,彻底给我讲清楚。” 




有的猪瘦的可以飞起来,知青们管叫“飞机猪”

 

 是啊,偷猪这是两年前发生的事, 也是全场至今无法侦破的 “奇案”。为此案,两个保卫干事也不知被领导点名批评了多少回,队上职工也骂声一片,每次我下队,总会有人问:“偷猪案破了吗?偷头猪都破不了,偷了人更别想破了。”场领导也都为此怨声载道。


 我绝对相信小克拉不会害我的,我很了解这些捣蛋鬼,他们有的比一般人还更讲义气。我与小克拉还沒吃晚饭,我便通知管理员快去弄点吃的来。然后,我叫来看守的,让他们把绑小克拉的绳子解开,谁知两个家伙退缩不前,说是没场长命令,他们不敢解绳。“你们怕个屁啊,我都不怕!他有老婆孩子在连队,为了偷点鱼,连家都不要了?何况,我还认识他上海的家,逃哪去?”我大声的嚷着。这时,小克拉也说话了:“你们快帮忙解开绳子,我不会逃的,不会害你们的,我实在吃不消了!……”小克拉突然哭着央求起来了。这时,有位老同志把我拉到边上,悄悄地对我说:“他们把这麻绳事先放水里浸过的,捆在身上,时间一长就干了,然后会越收越紧的,作孽啊,偷几条鱼快把人整废了……。”我一听,也许我与小克拉是知青;也许是同列火车离开上海的缘故;一种无名的冲动,迫使我要帮助小克拉!我冲到小克拉身边,让他转过身去,我亲自为小克拉解绳,这种叫“活络结” 的绳子绑人“绝活”,听说还是文革中绑 “牛鬼蛇神”时,一直延续下来的。在看守们的帮忙下,化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开。小克拉的手臂膀留下许多条深深的血道,整个手已成紫黑色,手掌全肿了,手指象胡萝卜,已无法伸直了……。突然,小克拉流着泪跪倒在我面前,给我磕头致谢,我扶他起身,对他说:“知道疼就好了,下次要痛改前非了……。”小克拉泪涕直流,连连点着头。                                          


  这时,管理员送来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猪肉杂浆面,往桌上一搁,他满脸横肉,铁青着面孔,气呼呼地对小克拉说:“你偷鱼,还要老子伺候你!”我知道他是“借女儿骂媳妇”,有气沒地方出,一半意思在骂我听的。我们都饿了,装聋作哑,不当回事了。吃完后,我赶走了窗外围观的群众,我把办公室门关好,反锁上。与上克拉点上烟,不等我开口,小克拉就说:“我知道我们队那头猪是怎么打失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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