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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尔圣:永不磨灭的记忆

孙尔圣 兵团战友 2023-02-21






1965年9月4日,我们乘着西去的列车,离开天津奔赴了祖国的大西北一甘肃农建十一师一团六连。从那时起我们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安营扎寨,开垦荒地,开始了忘我的战天斗地。我们秉承了兵团人自强自立,吃苦耐劳,团结向上,顽强拼搏的精神,为了保卫和建设祖国的大西北奉献了我们的青春。岁月荏苒,转瞬五十四年,我们两鬓皆白。但无论我们的身份角色如何转变,无论身在天南地北,都常常梦回戈壁,都思念朝夕相处的战友,任何有关兵团生活的往事都能让我们津津乐道,因为我们情系戈壁,我们是六连人!我们有患难与共的战友情!


《情系戈壁》书摘




永不磨灭的记忆

孙尔圣




1965年9月4日是我们终生难忘的的日子,阔别了天津,一直往西¬¬—向西,行驶了三天三夜,黄昏时分到达玉门镇。这就是我们的第二个故乡,好奇心驱使我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太阳的余晖映衬着这个小站,四处是茫茫的荒原,唯有铁轨伸向远方。 


汽车载着我们又向东而行,路两边高耸入天的白杨树延着公路伸向远方,这是我们所看到唯一的绿色,很壮观。没想到大西北还有这么高大的树木。清新的空气使人精神为之一振。汽车没有行驶多远就看到路边的树上钉着一块简易的路标,十一师一团22公里,汽车是在戈壁滩上疾驰。空旷的四野只有汽车扬起的沙尘像是波涛,就像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使这些沙尘飘散不高,贴着地面,又像天上的浮云慢慢的滚动才散去,站在车上眺望北面、西面和东面很远很远地方隐约有一些树。



我回头向南看,近处是兰新公路两边高耸入天的杨树,远处是延绵美丽的祁连山。黄昏时大地已经暗淡无光了,夕阳却映红了山顶的积雪,这时的祁连山格外的美丽,真是分外妖娆美不胜收!我的两只眼睛就像一台摄像机,急切的将能看到的录入我的脑海里,三十年后的今天仍然历历在目。


汽车飞驰在搓板路上,人在车上颠簸着,不知不觉的到了团部。这时天已黑了,团部大礼堂亮着灯,我想是特意为迎接我们而点亮的。礼堂是砖和土坯混合建筑,一眼看去似乎在哪见过这样的建筑,好像是延安或西柏坡的会议室礼堂。初建礼堂时一定是有意要和革命圣地的建筑形式一样,这也算是继承革命传统吧。汽车在大礼堂前暂停了一会儿,只听有人大声喊话,六连的车先走。十九连的先别动。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们这趟列车有两个连的天津学生分到一团。汽车开始向西行驶感觉是向下行驶,我意识到团部是建在一块高地上。不一会儿朦朦胧胧看到前方有一座桥,汽车减速驶过桥。这是一座简易的水泥桥,隐约听到远处哗哗的流水声。在西北戈壁能看到小桥流水多叫人欣慰。我特意用心记住这座桥,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地标。


汽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颠簸着,扬起了像面粉一样细的碱土粉尘,路况更差了。我们脸上、身上都是碱土,吸进的也是碱土。车行了大约有半小时,车上有人说快到了你们看。夜幕下凭借着月光看到了远处有几排房子,汽车停在了操场上,操场上有两个木制简易的篮球架,还有点歪斜而且很粗糙。下车点名分配到各排各班。我们住的房子是土坯盖的,墙又厚屋顶又高看上去很夯实。宿舍里就有一盏灯,第一次见到马灯,昏暗而无光。屋子两边是两溜土炕一边能睡五、六个人。房间是座北朝南的,有两个窗户中间是个门,窗户是正方形的很小,还有木栏杆。门有点奇怪,它只有正常的门三分之二宽,很窄仅够一个人通过。后来我们才听说,这几排房子早先是劳改犯的宿舍,门窄窗户小还有木栏杆是防范罪犯的。我坐在炕边傻了一半,“春风不度玉门关”啊。一会儿通知大家以班为单位去食堂领饭。我们班端来一盆羊肉炖海带,这菜我从没听说过。这时大家也饿得顾不得菜是什么味道就大口馒头大口菜吃起来。。学校还派一个女老师护送我们到这里,第二天老师就回天津了。她走时我的情绪很低沉,父亲母亲!亲人朋友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们见面,鼻子一酸有些想家了。人总得活吧,别人能活我也能活,把心一横,既来之则安之。


晚饭过后有的坐在炕沿发愣、有的收拾东西、有的东窜西逛的还挺美呢。已经深夜了大家就睡了,第二天醒来我才知道我没脱衣服睡了一夜。一会儿叫大家去食堂打洗漱用的热水。每个宿舍有一个铁桶,大家喝的水,洗的水全用这个桶。通知今天叫大家休息一天。那时只要休息就开两顿饭。十点开饭。饭后到各屋串串,到连队驻地四周看看熟悉一下环境。南面远远的望去能看到祁连山上的白雪,北面是光秃秃蜿蜒起伏的马鬃山,西面是西滩,有两个盐碱湖,湖不大,水也不深,有好多候鸟在这迁徙歇息。我曾经用半自动步枪打了一只野鸭子,拿到姚存丰家,还有周莉开了一顿宴。三十多年后和周莉聊起打野鸭子我们大家仍记忆犹新,这是我们共享的美好记忆。穿过西滩就是饮马农场,是我们农建十一师的另一个团场。东面是我们农一团的团部,天气好时站在操场可看到团部的水塔。再向东就是一排不太高的山,山的后面是国防科委的保密厂404。是我国核工业基地当时是相当保密的单位。据说有一个放羊娃误入了警戒区就把他留下了,就不允许他再出来了。再往远处东南方向那就是中国著名的石油城玉门。玉门市坐落在祁连山半山坡的戈壁滩上,离兰新铁路有30公里。天气晴朗的夜晚我们能看到玉门市的灯光。2001年玉门市搬到玉门镇,现在的玉门市已是人去楼空了。


午后呆在宿舍里很无聊,我就叫卞学谨和张世禄去巩昌河看看,昨天晚上汽车过巩昌河时就有想法,如第二天有机会就到桥这来看看认认路,印象中巩昌河离团部不远也可去团部逛逛。凭着昨晚的记忆顺着来的路向巩昌桥出发。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路上艰难的走着,同时还溅起像面粉一样细的碱土粉尘,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巩昌桥,在天津哪走过这么长的路?这次跋涉对我们来说只是个开始,在今后生活中这是常事。我们是在海河畔成长的,对河有着特殊的情怀,就是这种情怀支撑着我们徒步一个多小时来看巩昌河。我们站在桥上看着清澈见底河水浮想联翩。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刚刚离开家感到孤独了,看着巩昌河的河水就像站在海河边看着那宽阔的河面。触景伤情,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思乡之情。想起了张九龄的“西江夜行”“悠悠天宇旷,切切故乡情。外物寂无扰,中流澹自清。”天空辽阔悠远,切切思念家乡。所有的景物都不能分担我的忧愁,清澈的河水也是无忧无虑的流动着。此时此刻我确实有些伤感。


西面的太阳快落山了,我们急急忙忙顺着路赶回连队,天已经黑了。同室的同学问:你们哪去了?我们到处找你们,开饭时连里还问呢。食堂已开过饭了,我们仨到食堂弄点菜和馒头好歹吃了些。呆了一会全连集合在操场,记得是团部派来一个干部,他的职务当时是文教,给大家讲我们团的远景规划。要盖多少工厂、盖多少楼房、修多少路、生产好多瓜果蔬菜、遍地牛羊猪满圏、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等等,就像“军垦战歌”纪录片里讲的边疆处处赛江南。我无法忘记这一切,是我刚到此地一天一夜的感受,也是我无法磨灭的记忆。


青春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那时是充满了绚丽和多变的年代,快乐和忧伤随时的变换。后来,为了把河西走廊建设成祖国的塞外江南,可以无愧说我们把宝贵的青春贡献给了祖国的大漠。


2013.05.20     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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