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泰宏观|深度】香港疫情越过峰值后的回顾与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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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 峘 S0570520100005 首席宏观经济学家
朱 洵 S0570517080002 研究员
摘要
3 月 26 日中国香港单日新增新冠确诊跌至 8841 人，自 2 月 25 日当天确诊“破万”之后首次重回万人线之下；此后两日继续回落至 8037 和 7685 例。此前两篇相关分析基础上，我们对香港本轮疫情进行回顾、并提炼对大陆疫情的一些启示。在此衷心希望香港疫情确认见顶，而本篇顺利成为华泰宏观香港本轮疫情分析的收官之作（请参见 《管中窥豹:香港南韩疫情凸显抗疫挑战》及 《香港疫情高位盘桓，大陆抗疫挑战上升》）。
经历艰难的 2 个月，中国香港可能已经越过本轮疫情高点
虽然日确诊人数仍然占比超过总人口的千分之一，但相较此前几乎 10 倍于目前的日确诊人数来说，抗疫压力已相对缓解。2 月后香港疫情加速扩散，3 月 3 日公布的日确诊数达本轮的高点、近 8 万人——单日确诊超过常驻人口的百分之一，在全球均处于极高水平。社交隔离之外，实际意义上“免疫”人口比例的大幅上升也削弱了疫情的后劲。总人口 739 万人的香港，本轮疫情公布的累计确诊达到 110.9 万人（15%人口），而学界估算的实际感染人数则更高。同时，二、三针疫苗覆盖率快速上升至目前的 77%和 36%。技术上看，香港对奥密克戎有有效“抗体”的人群可能已经超过四分之三。
参考香港经验，中国大陆本轮疫情可能在 4 月中旬前后“达峰”
鉴于人口密度及生活习惯更相近，香港疫情发展曲线对国内大城市有借鉴意义——本轮香港疫情领先上海约三周，领先全国约一个月。由此预计本轮国内新增确诊病例的“峰值”可能会出现在 4 月中旬前后；此后 1-2 周内相关管控措施可能开始边际放松。但由于中国大陆高人口密度城市较多，纵深更广，不排除大陆疫情出现各地“此起彼伏”的形态。
总结香港本轮正面“遭遇”奥密克戎的几点经验教训
1、奥密克戎毒株传播更快，感染基数异常庞大。所以即便重症死亡率较低，仍可能造成一定的医疗资源挤兑。此时加强医护人员的有效防护尤为重要。
2、提高老年人疫苗接种率可能是最终战胜奥密克戎挑战的、有“釜底抽薪”功效的关键举措。第五波香港累计死亡 7207 人，占人口近千分之一，此役不可谓不惨烈。死者平均年龄为 86 岁，96%在 60 岁以上、其中 88%未完成两针疫苗接种。所以集中精力加大检测力度和隔离防控强度同时，推进老年人第二、三针疫苗接种至关重要、而更不应由于抗疫的短期压力而被暂缓。
3、加快自测机制的建立，尽快构建、调试有效的居家隔离检测体系对香港和新加坡疫情控制大有裨益。——2 月 26 日起，香港开始将快速检测阳性患者纳入日确诊数据统计，双管齐下，加快检测效率，对 48 小时就有传染力、传播值在 9-10 之间的奥密克戎是必要的补充。同时，对轻症、无症状感染者建立更为科学、高效的居家隔离检测体系，也有助于减轻社会压力及民众对疫情和相关隔离举措的忧虑，有助于在社会层面更快“清 0”。
权衡之下，香港将分阶段对内对外谨慎“重启”
经利弊权衡，香港宣布 4 月 1 日起分三阶段放宽防疫隔离政策。虽然对奥密克戎毒株的免疫力提高，但放开社交距离相关规定仍将在相当一段时间给相关带来较高的抗疫压力。后续演变值得关注，经验也值得进一步总结和借鉴。
风险: 病毒再度变异，特效药研发量产、易感群体疫苗接种速度低于预期。
正文
中国香港本轮疫情或许已经艰难“达峰”
3 月 26 日，中国香港单日新增新冠确诊人数跌至 8,841 人、自 2 月 25 日当天确诊人数“破万”之后，首次重回“万人线”之下；3 月 27 日~28 日继续回落至 8037 例和 7685 例。虽然日确诊人数占比仍然超过总人口的千分之一（3 月 28 日新增确诊占人口比例为 1087 例/每百万人， 7 天平均新增确诊占比为 1561 例/每百万人），疫情压力继续高企，但相较此前几乎 10 倍于目前的日增确诊数而言，香港本轮疫情已有相对缓解。
2 月开始加速的香港本轮疫情可谓“来势汹涌”，3 月 3 日公布的单日确诊人数曾达到本轮高点、近 8 万人——单日确诊超过常住人口的百分之一，在全球均处于极高水平（我们采用港府 3 月下旬追溯公布的抗原自测阳性结果，对此前的日确诊人数进行了修正）。3 月中旬，香港日新增确诊人数开始高位筑顶，近几日开始下行——3 月 18 日以来，香港（官方公布）日增新冠确诊人数跌至 2 万人以下；3 月 26 日，香港当天新增确诊人数自 2 月 25日以来首次回落至 1 万人以下（图表 1）。
除港府采取的防疫社交隔离措施之外，实际意义上的“免疫”人口比例大幅上升也削弱了疫情传播的后劲——总人口约 739 万人的香港（2021 年中统计），本轮疫情公布的确诊人数达到 110.9 万人、占总人口 15%，而学界及我们估算的“实际”感染人数可能更大幅高出公布的确诊人数。且香港两针和三针疫苗覆盖率今年以来明显提高，三针疫苗接种率从年初的 5.2%提高至当前的 36.2%，两针疫苗接种率从年初的 63.1%升至 77.4%。技术上看，对奥密克戎有有效“抗体”的人群可能已经超过香港总人口的四分之三。
3 月下旬以来，香港新冠死亡人数有所回落，但滚动死亡率、以及按人口占比计算的表观死亡率仍然相对较高——主要是未完成疫苗接种的老年病例死亡率较高。截至 3 月 28 日，香港最近一周（3 月 22 日~3 月 28 日）累计新冠死亡人数回落到 1,301 人，而本轮疫情中最高时（3 月 8 日~3 月 14 日）达到 1,992 人。最近一周，由于作为“分母”的确诊病例数回落速度更快——而 “分子”病死病例以老年人为主、回落速度相对较慢，香港滚动病死率从 0.5%左右小幅反弹到 0.6%（新冠死亡人数 / “领先”两周的确诊人数，分子、分母均 7 天移动平均）（图表 3），本轮疫情中，香港的病死率始终明显高于韩国、新加坡等地（韩国自 2 月中旬以来始终在 0.15%左右）。截至 3 月 28 日，香港最近一周新冠累计死亡人数回落到 176 人/每百万人，但仍远超过同口径下的美国（周新冠死亡占总人口比例 17 人/每百万人）、韩国（49 人/每百万人）、新加坡（8 人/每百万人）等。
参考香港经验，中国大陆本轮疫情可能在 4 月中旬前后“达峰”
我们在《管中窥豹:香港南韩疫情凸显抗疫挑战》及《香港疫情高位盘桓，大陆抗疫挑战上升》中，估计香港 “实际”日增感染数在 3 月上旬达到高点；而官方公告的日增确诊数可能 “滞后”至 3 月下旬才能出现较明确的加速下行态势。港府于 3 月中旬追溯公布了 2 月最后一周~3 月第一周之间，香港居民通过“抗原快速自检”上传的阳性统计结果。我们利用该数据追溯修正港府此前“公告”的日确诊数，修正后的政府公告日确诊数的高点与我们“估测”的实际感染人数更加接近。往前看，我们估计香港日确诊新冠病例数将维持回落态势；但直到 5 月上旬，日确诊病例人数可能仍在“三位数”量级。
如我们在 《第六轮疫情的宏观影响有何异同？》中所分析，本轮香港疫情发展领先上海约三周，领先中国大陆（整体）约一个月。放眼全球，日本、新加坡、韩国、中国香港等由奥密克戎主导的本轮疫情滞后于欧美约 2 个月，但传播速度明显更快，高位盘桓时间更长——日本、新加坡、中国香港的新增确诊加速上行阶段在 4-6 周之间，韩国则更加“持续”，截至 3 月下旬，新增确诊人数仍然在高位。尽管本轮中国大陆疫情发展、抗疫路径，及其对生产、生活的影响仍有较大不确定性，但鉴于人口密度及生活习惯更为相近，香港疫情发展曲线可能对国内大城市更有借鉴意义。
以香港和韩国发展路径外推，我们估计本轮国内新增确诊病例人数的“峰值”可能会出现在 4 月中旬前后；而此后 1-2 周内相关疫情管控措施可能开始边际放松（参见《第六轮疫情的宏观影响有何异同？》）。但由于中国大陆高人口密度城市较多，纵深更广，疫情也可能继续在不同区域遵循不同的发展路径、不排除出现各地“此起彼伏”的形态。
总结本轮香港疫情的几个经验教训
香港本轮正面“遭遇”奥密克戎的经历，提供了一些宝贵的经验教训——如《第六轮疫情的宏观影响有何异同？》中所述，在运用隔离管控措施快速遏制疫情发展的同时，预计大陆将可能在以下方面加快做好疫情应对准备：1）加速推进老人与青少年的疫苗接种，2）加快自测机制的建立，3）快速设立专有的新冠疫情诊疗机构、防止医疗资源挤兑，4）构建、调试有效的居家隔离检测体系。
——首先，奥密克戎毒株传播更快，感染基数异常庞大。所以即便重症死亡率较低，在人口密度高的地区也可能会造成一定的医疗资源挤兑。同时，加强医护人员的有效防护尤为重要。香港本轮疫情传染率最高超过 6，即 1 个人可以传染给 6 个人；而据张文宏在 3 月25 日上海疫情发布会上所述，上海本轮流行的 O 毒株变异种 BA.2 传染率可达到 9.5，这意味着感染“潜在基数”较大。
从香港现状来看，医院病床、医务人员等核心医疗资源仍面临一定的挤兑，疫情 “余波”远未平息，凸显奥密克戎毒株疫情对抗疫资源造成的较大压力——尽管香港政府已采取自测上报、轻症患者可自行居家隔离等措施，以降低公共医疗资源压力，但截至 3 月 25 日，据 香 港 医 管 局 统 计 ， 公 立 急 症 医 院 的 住 院 病 床 使 用 率 仍 高 达 95%（https://gia.info.gov.hk/general/202203/26/P2022032600207_389890_1_1648260222317.pdf）。3 月 19 日，香港特首林郑月娥表示，本轮疫情中，香港医管局累计有 15766 位员工 感 染 ， 占 医 管 局 总 人 手 约 20% ， 而 目 前 复 工 的 人 手 只 有 约 5 成（https://www.163.com/dy/article/H2MG7LJ505129O9M.html）。
我们预计，短期内中国大陆还是会坚持“动态清零”政策，由于内地的人口基数更大，疫情防控工作在时间和空间上面临的“挑战”也可能更艰巨。
——其次，提高老年人疫苗接种率可能是最终战胜奥密克戎挑战的、有“釜底抽薪”功效的关键举措之一。香港本轮疫情死亡率相对较高，未接种疫苗的老年人成为“重灾区”；加强 对 老 年 人 和 易 感 群 体 的 接 种 成 为 最 主 要 的 经 验 教 训 之 一 。 根 据 香 港政 府 统 计（https://www.covidvaccine.gov.hk/pdf/5th_wave_statistics.pdf），第五波疫情发展至今，香港累计死亡 7,207 人，占总人口近千分之一，此役不可谓不“惨烈”。死者平均年龄为 86岁，而 96%为 60 岁以上人群、71%为 80 岁以上老年人；病亡的 60 岁以上老年人当中，88%未完成两针疫苗接种；而病亡的 80 岁以上老年人中，90%病例未完成两针接种、甚至有 71.4%的病例没有接种过一剂疫苗。所以，集中精力加大核酸检测力度和隔离防控强度同时，推进老年人第二、第三针疫苗接种尤为重要、而这更不应由于抗疫的短期压力而被暂时搁置。
疫情爆发以来，香港疫苗接种有所加快——尤其是两针疫苗覆盖率提高较快，但截至 3 月末，高龄人群疫苗接种仍显不足。截至 3 月 28 日，香港至少接种一针疫苗的人口占比达到87.9%；至少接种两针疫苗的人口占比上升到 77.4%、接种过三针疫苗（加强针）的占比为36.2%。香港两针疫苗接种率推进加速——最近半个月，两针接种率提高 4.3pct，而 2 月中旬~3 月初、以及 3 月初~3 月中旬期间，两针接种率增幅分别为 2.6pct 和 3.3pct。高龄人群疫苗接种情况虽有改善，但仍显不足——香港 80 岁及以上老人完成两针和三针接种的最新比例分别为 42.1%和 12.7%，接种率仍远落后于（12 岁以上的）其他年龄段。
香港特区政府公务员事务局局长聂德权 3 月 26 日表示，特区政府将推行家居疫苗接种计划，上门为 70 岁以上老人、行动不便人士接种新冠疫苗；特区政府争取在 4 月底将第二剂疫苗接种率提高至九成，并提升儿童、青少年、老人和院舍院友的接种率。
——最后，加快自测机制的建立，尽快构建、调试有效的居家隔离检测体系对香港和新加坡疫情控制大有裨益。从 2 月 26 日开始，香港开始将居民通过抗原快速检测“自测上报”、经审核认证的阳性患者纳入日确诊数据统计，核酸检测+抗原快速自测双管齐下。加快检测效率，对 48 小时就有传染力、传播值在 9-10 之间的奥密克戎是必要的补充——鉴于政府全面核酸成本较高、且短期内“重复实施”频次的人力压力较大；今年 2 月起，中国香港累计申报的自测阳性病例已占到总累计确诊病例的 37%左右。同时，对轻症、无症状感染
者建立更为科学、高效的居家隔离检测体系，也有助于减轻社会压力及民众对疫情和相关隔离举措的忧虑，有助于在社会层面更快实现“清 0”。
权衡之下，香港分阶段对内对外谨慎“重启”
今年 2 月~3 月份，欧洲各国陆续放宽入境及国内防疫政策；尽管欧洲疫情边际小幅反弹，但目前来看，建立在疫苗（加强针）接种率已经较高、且居民累计感染比例已经较高，形成一定的“群体免疫”屏障的前提下，英国及欧盟各国放宽疫情管制的大趋势不变。美国在本轮疫情中始终维持相对宽松的入境政策，2 月底以来，美国多个州已经取消戴口罩等防疫禁令。
3 月以来，亚洲地区逐步跟进欧美国家放宽入境“步伐”；日本逐步放开入境，将从 4 月 1日起加大入境开放力度，每天入境人数上限增至 1 万人；新加坡和韩国分别从 3 月 14 日、3 月 21 日起放松入境限制，完成疫苗接种者入境免隔离。
经过利弊权衡，中国香港宣布从 4 月 1 日起放宽入境、4 月 21 日起逐步放宽本地（社交）防疫隔离政策。从 4 月 1 日起，航空公司可以从澳洲、加拿大、法国、印度、尼泊尔、巴基斯坦、菲律宾、英国、美国九国载客入境香港——但要求乘客需完成疫苗接种，并仍需接受 7-14 天隔离-自我健康监测。同时，香港政府宣布，如果未来一个月疫情没有反弹，将自 4 月 21 日起分三个阶段放宽防疫隔离限制——包括线下教学、餐馆就餐、社会活动人数限制等。
往前看，对于香港疫情，我们认为最需关注的是入境及社交防疫政策放松后，疫情是否会出现新一轮反弹——虽然香港民众整体对奥密克戎毒株的免疫力有所提高，但目前日增确诊仍占人口的千分之一左右，且接收大量海外入境人员，及放开社交距离相关规定可能仍将在相当一段时间带来持续高企的抗疫压力。后续演变值得关注，而经验也值得进一步总结、借鉴。
目前香港政府公告累计确诊新冠病例约 112.4 万人（本轮疫情有 110.9 万人确诊），累计确诊人口占比大约在 15%——但“实际感染”比例可能更远高于此。如我们上文所述，考虑“实际感染”比例更高，这部分人群获得了一定免疫力、再加上完成三针疫苗接种的人群占比，香港对奥密克戎有有效“抗体”的人群可能已经超过四分之三。特区政府目前争取在 4 月底将第二剂疫苗接种率提高至九成；目前至少接种一针疫苗的人群比例达到 88%、而两针接种比例为 77%——未来一个月香港疫苗接种工作的重点或将是为“已接种一剂疫
苗的人群”继续完成第二剂接种，尤其是中老年人。
风险提示
1） 新冠病毒发生新变异，全球疫情再度反弹；
2） 新冠特效药研发量产、疫苗接种推广速度低于预期，不能更快速、便捷的控制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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